“听起来,还真是挺吓人的。”白牡嵘微微眯起眼睛,没比她想象的轻松到哪里去,还不如一下子干脆的死了算了。
“我们师兄弟,每个人在即将油尽灯枯时都会这样。所以,为了让他们走的舒服一些,我们就会帮他们一把。”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边说边在颤抖。好像因为情绪激动,他变得更臭了。
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说,这种死法儿是属于你们大术师。那就代表,我未必会和你们同一种死法儿。”这人的神智好像不太清晰了,颠三倒四,她的心情也被他搅得乱糟糟。
“都一样,你还活着,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他嗫嚅着,整个人颤抖如筛。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也不问了。你若是到了想自我了结又下不去手的那一天,告诉我一声,我帮你。”看他那颤抖又疯癫的样子,白牡嵘也不免觉得他可怜。他们这个职业根本没有存在的理由,伤人伤己。
“慢着。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骗你。我有几个师兄弟都离开了白家,他们曾说要去找轩辕氏讨生活。他们更技高一筹,如果可以,你就去找他们。或许,他们会有法子能让你活的久一些。”大术师叫住了她,他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可,判断是不会错的。
“先是七窍流血,再就是出现幻觉生不如死。我知道了,多谢。”她在之前就已经开始流鼻血了,由此看来,他说的话不是假的。
往外走,逐渐的脱离了黑暗,白牡嵘也觉得鼻子发热。抬手,在鼻子下抹了抹,拿到眼前,手指上依旧是淡红色的血迹。
这种颜色很难让人联想到血,更像是鼻涕,可其实这就是血。
鼻子流血,接下来就可能是眼睛,可能是耳朵,可能是嘴,想想还真是瘆人。
站在原地擦干净了鼻血,白牡嵘才再次往外走,雨依旧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羽走过来把伞撑到她头顶,抬手接过,她放眼看向远山,山水如画,活着是一件美好又挺不容易的事情。
她来到这个世界,随波逐流,跟着一顿折腾,也不知道是为了啥,简直莫名其妙。
思绪又落在了宇文玠的身上,她的心情倒是稍稍好了一些,目前来说,他是她唯一的乐趣了。
第179章 唯一乐趣(二更)
因为大术师疯疯癫癫的话,白牡嵘往回走,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怎么和宇文玠说了。
这小子一副都要知道的样子,但是她并不想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任何人,她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回了宅子,就闻到煮药的气味儿从厨房那边飘出来,草药的气味儿真的很浓,但是又不是太难闻。比寨子里的老大夫煮得药,要好闻一些。
宇文玠的护卫几乎占据了这偌大的院子,即便是正在下雨,他们也好像没有知觉,还在淋着。
那小楼门口的护卫瞧见白牡嵘回来,就一下子从台阶上窜了下来,直朝着她走了过来。
白牡嵘一瞧他那架势,就知他要干什么。伸手把小羽扯到自己面前,低声的说了一句,然后就举着伞走了。
那护卫过来,小羽立即冲上去,并把伞举到了他头上,“小哥哥,咱们之前在王府时见过吧?”
小羽平时不这样的,总是很温柔,这忽然间的口吻轻浮带有调戏,把那护卫也吓着了。他后退了一步,打算绕过她去追白牡嵘,小羽也立即挪动脚步拦住他,“小哥哥,你还没回答奴婢的话呢?”
她刻意的往上贴,还给他遮雨,主动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护卫低头看着她,小羽还故意星星眼儿,那护卫的脸刷的就红了。
而此时,白牡嵘早就没影子了,她也没回自己的住处,不见了踪影。
下山,白牡嵘换上了蓑衣,然后骑马离开了寨子。
带着一队夷南兵,她朝着夷南河关口的方向而去,眼下那里驻兵不多,而且视觉扛把子金刚也不在。再加上之前在鸣山和玄甲军闹的那么一出,那边应当挺紧张的。
这样能避开宇文玠,她也能想想谎话怎么说,还得瞧瞧自己的关口。
蓑衣厚重,有效的遮挡细雨,一队人骑马跑了一天,直至傍晚时,抵达了夷南河关口。
因为雨季,夷南河水位上涨,以前的路走不了,只能从外侧的楼梯上塔楼。
守在这里的夷南军有两千人,白牡嵘忽然到来,他们也很意外。之前传来消息说白牡嵘在鸣山失踪,前两天又传来消息说她回来了,但受了伤。谁想到这忽然间就跑来了,看起来、、、好像也没受什么伤。
“这段时间玄甲军那边有什么动向?咱们的防守线拉的太长了,兵马就不得不散开,对咱们不利。”玄甲军?楚郁。
“玄甲军在这边的关口没有留下太多的人,他们大部分的队伍都转移到了北方。其实,玄甲军不足为虑,他们看起来更想与神府军争夺。倒是赵国一直蠢蠢欲动,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探子在山里可不止见过他们一次两次了。”副将向白牡嵘汇报,他总觉得赵国不老实,一副要趁着大梁内乱的时候,以他们夷南为突破口,蚕食大梁。
“赵国,这轩辕氏手脚不干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先严防,再让探子多多打探。待我休息好了,便亲自去赵国探探。”尤其是,大术师说他多个师兄弟都去了赵国。而她想要找更多的大术师治疗她的身体,就得去赵国找他们。
副将也觉得赵国那帮蛮人难缠,一个个长得像大熊似得,未开化的野蛮人。
因为族群不同,都瞧异族是蛮人,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
“苏前辈呢?把他找过来,我要见见他。”苏昀一直都躲在这里,但在白牡嵘看来,他可能不是躲,而是因为命令。
副将立即派人去找,不过两刻钟后,一瘸一拐的苏昀就来了。
他还是那个样子,若不是因为他是跟着白牡嵘来到的夷南,这些人都得把他当成阴郁古怪的乞丐。
不过,可能是在夷南这种潮湿的地方待得,他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潮气。
上下打量他,白牡嵘似笑非笑,示意副将带人出去,她要单独和苏昀谈谈。
人都离开了,这地下室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白牡嵘扬了扬下颌,“坐吧前辈。”
苏昀走到她旁边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静静地喝,也没吱声。
“自从您在皇城准备跟着我走的时候,我想,您一直都在向宇文玠报备我的情况吧。诶,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想你对宇文玠的忠心是用任何利益都无法扭转的。再说,我也没什么事儿是值得隐藏的。不过呢,也是有底限的,事关军中机密,我想前辈应当也守住了这底限。”他向宇文玠报备她的情况,其实她并无所谓,她本人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但是,军中机密就不一样了,那可事关整个夷南军无数条命。随意泄露,就算不会造成任何损失,但这会让她很没安全感,犹如被脱光了一样。
“小王爷他只是担心你,一个女子,无依无靠,多有艰难。”苏昀开口,只有一只眼睛好使,却好像能看穿所有东西似得。
“担心和偷窥是不一样的,你也别给他找台阶下了。不过呢,他现在半死不活的,又是因为我而中计才会变成这样,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我觉得苏前辈不能再继续待在这儿了,心生芥蒂,于咱们来往多有不利,虽说我很感谢前辈教会了我功夫。”这些事,还是得敞开了说,先小人后君子。再说,她得对夷南军负责。
“白小姐,你要老头子离开也无不可。只是,老头子离开了你这儿,也回不了小王爷那儿。实不相瞒,小王爷给老头子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效忠白小姐。也就是说,死也要死在白小姐这儿。”苏昀看向她,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无比复杂。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小王爷的事儿,会得到这种命令?”他摆明了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