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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那么软(98)

作者: 花落时听风雨 阅读记录

花厅里皆是他的叫骂声,卫长宁听出他的意思,不太明确,道:“父亲外放了?”

卫见绪只当她是在装糊涂,气得额上青筋跳动,外放若无人脉,再回京比登天都难。眼下,他也要跟过去的,偏僻小地又无岳家扶持,他的未来就是一片灰暗。

他握紧拳头,“卫长庚,若非你这张与代王相似的容貌,你以为太傅会看你一眼,她心中只有代王,你不过是替代的人罢了,借此打压父亲,让他永不归京,爵位就会顺当地给你?想得都美,父亲说就算爵位被陛下废除,也不会留给你。”

卫长宁被骂,没有恼怒,反令人捧杯茶给他,眉眼舒展,笑说:“二弟想来也口渴,不如喝杯茶润润嗓子,我不走,就在这里听着。”

元安见世子这般气二公子,噗呲一声笑出来,厅里的婢女也都笑了笑,羞得卫见绪脸色通红,他砸了茶杯,竟说不出一句话,想去砸一旁摆设,卫长宁心疼都是银子,惊道:“元安,拦住他。”

外面立即涌进来几个小厮,齐齐按住发狂的卫见绪。卫长宁默然叹息,卫见绪这个冲动的性子,如何能掌大事。她数日没有上朝,外间事都被蒙在鼓里,陛下下旨外放,她又能做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她与卫国侯府多半是不相往来。卫见绪面色涨得通红,极力挣扎:“放开我,你们都是狗奴才,凭什么抓我,卫长庚,我要去父亲那里告你欺压幼弟,别以为你攀上太傅就可以只手遮天。”

卫长宁本想动怒,想想也就罢了,就让他这么去说。诋毁太傅的罪名,御史台就不会轻饶。她命元安将人好生送回去,千万不要捂着嘴。

太傅思念代王,将卫世子当作代王,才有两人结合。本就是私下窃窃私语,无人敢将话大声嚷嚷,卫见绪一喊,旁人都明白了。

卫长宁没有阻止,写奏疏请辞卫国侯府世子之位。

奏疏未出侯府,就先到君琂手中。她看了眼上面刚劲的字迹,锋芒内敛,与之前大不相同。其实她更喜欢以前李齐的字迹,与她自己本身相同,笔势豪纵,张扬而不失风骨。

她将奏疏合上,顺手丢到炭火里,卫长宁吃惊,君琂则道:“不用你辞,卫国侯府的爵位多半留不住,陛下削蔺锡堂之势,必拿依附他的世家开刀,卫国侯府并不是第一位世家。”

卫长宁讷讷不言,若没有世子的位置,她女扮男装还有何意义。母亲沐云所做的一切,就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君琂见她沉默不语,知晓不是因为无法袭爵而难过,多半还是沐云,想起沐云,君琂发觉西明寺的主持没有将生辰八字送回,半月过去,应当算出来的。

“过几日休沐,城外西明寺景色不错,可要去走走?”君琂莞尔,不愿卫长宁闷闷不乐,一些事终究要解决。卫国侯府不如从前,摇摇摆摆,会在朝堂前进的潮流里后退,就必然会成为君王前进一步的垫脚石。

卫长宁张了张唇,想问侯府可能挽留,见先生眼中倾泻出的柔意,她又没有问,命运使然,多半与人为无关。

醒过来时的欢喜,在岁月里慢慢磨灭,在没有与先生重逢时,她有许多茫然,天地间不知自己坚持什么,往后该做的是什么,甚至在思考这个家中为何独独将她拒在门外。

人终有不同,面貌相像,却差之太多。她装作软弱可欺来借此存活,心中诸多不满,也在岁月里慢慢消逝,现在,她觉得很满足,就算卫国侯视她如仇人,也不会给她带来太多的影响。

她想问的话,君琂怎会不知,她装作不知,起身去吩咐去西明寺的事宜。

*****

御史弹劾卫见绪,被君琂挡了下来,这些小事皇帝也不会多过问,此事揭开得太早了些。卫国侯府的爵位在二月初被废除。

恰逢休沐的前一日,卫长宁依旧在‘养病’中,就连世子印玺也被人收走。来人是礼部官员,见到卫侍郎,面色讪讪。他未及开口,卫长宁就命人将准备好的东西递于他,笑说:“劳你走一趟,饮些茶水再回去复命。”

来人哪敢喝茶,见到东西就走,一刻不敢停留。

人走得匆忙,卫长宁坐在廊下,呆呆的,元安不知她在想什么,怕她胡思乱想,主动过去与她说话。他说得嘴巴都麻木了,世子都没有回应一个字,他心里害怕。命人去找方姑姑。

二月初的阳光总是最美好的,春日里百花齐放,这个时候的阳光暖人且滋养万物,经过寒冬后的冷冽寒风,总是最爱人的。

卫长宁抬首迎向眼光,阖眸感受着暖意。

方氏来时,就瞧见阳光下的少女十分享受,比起沐云,少了份肆意冲动,多了沉稳明丽。干净的容颜,纯澈的眸子,总是弯唇浅笑,没有太多的怨恨,她坚持得不容易,尤其是从衡水回来后,刚袭世子,卫国侯府里的敌视不说,总使绊子。

若是沐云,早就闹得阖府不宁。她却没有,忍了又忍,直到自己的婚事忍无可忍,才反击,却令父子之间走得越来越远。

如今,侯府爵位没有了,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山不存在,反不见去轻松。方氏走过去,轻声道:“公子在想什么?”

“想母亲,若是她知晓爵位被废,可曾后悔当初做的事情。”卫长宁道,一双姣美的眸子里,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清澈,朦胧恍惚。

方氏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卫长宁想了会儿,对沐云的记忆太过遥远,苦思无果,想着要不要去侯府。

侯府被废,想来不日就会搬离永昌巷,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方氏不赞成,道:“此时侯爷正是恼火,您过去挨骂?”

“骂几句也是使然的,我就想问问清楚,他不喜我的原因,是否真的因为母亲沐云?”卫长宁站起身,吩咐人去准备马车。

走了几步遇到回府的君琂,她眉心一拧,低低笑了笑,忘了自己不能出府。君琂料到她要去侯府,拉着她回主屋,一面道:“卫国侯府乱七八糟,你跑去做什么?”

方氏窃笑,自己劝不动公子,太傅回来,她就会乖乖听话的。

卫长宁被她牵着,道:“我就去见一面,外人会说我不孝的?”

“你会在意这个?”君琂反问她。魏珺狠毒,卫怀慎一畏宠着,可见她做的事情,卫怀慎不可能什么都不知晓,他亦生了杀了卫长宁的心思。

世道上官位再高,总抵不过孝道给人带来的污点,君琂心中皆是卫长宁,自然不会令世人玷污她,魏明是最好的证人。卫怀慎纵容继室谋害嫡子,数次包庇,且多年前从衡水回来那次刺杀,也是魏珺做的,魏明交代得很清楚。

卫长宁不清楚,对卫怀慎存着几分孝心,可卫怀慎不值得。他对沐云没有感情,甚至是厌恶,夫妻间形如陌生人。

君琂回府后,在府里吃了午饭,没有再回署衙。卫长宁这些日子被沈从安逼着喝了许多药膳,她见到沈从安来诊脉,就觉头疼。

沈从安上次被太傅提醒后,心中也觉得奇怪。卫长宁是妹妹,按理生产时在后,哥哥难产在前,就算身体不好也该是她。多年前初次见到她的时候,眼睛明亮,身体很好,相反,哥哥却差得很。

这些日子,他替卫长宁诊脉时特地留心,诊了又诊,除去作为女子本身的柔弱,并无半点娘胎里带来的不足。

沈从安近日话不多,奇奇怪怪,看着太傅也多了抹狐疑,亲自将太傅请出去,悉心求教上次的未解之谜。

君琂无意与他纠结这个,道是不知。

沈从安气得胸口疼,甩袖而去。卫府里的女人都不是好人,就欺负他糟老头子。

午后,君琂去书房处理公务,顺带将卫长宁带着。卫长宁有些别扭,都表明态度不再去侯府,先生将她当作犯人看守着。她半趴在桌案上,一手托腮,一眨不眨地盯着君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