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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那么软(415)

作者: 花落时听风雨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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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幽幽,同样有人无法入睡。

君琂推开窗户,凝望代王府的方向,她总觉得代王在赌气。西明寺里问她对废帝是否有情,她回答不是,李齐是在生气?

她不懂少女的心思,尤其是代王这般善谋略的人,揣测她的心思难于朝政大事。

次日的时候,下人来报,昨日代王府着人去教坊寻会弹箜篌的伶人,可惜未果。

君琂颔首,亲自写信去代王府,箜篌罢了,她会的。

代王没有回信,她握着书信发怔,庆幸自己没有去青楼楚馆去寻。书信不能留,她贪恋地望过一眼,置于烛火之上。

君琂性子倔强,她活着一日,她就会苦等一日。只要她死了,最多一年半载,她就会恢复往昔,同顾笙那般重新嫁人。

她若好,便是最大的幸事。

君琂,非我不见,而是命运使然。

听不到箜篌声,代王也不勉强,将所有的事都办妥后,她觉得无事可做,自己一人在庭院里投壶。

她坐在那里,箭指着壶口,头晕目眩,耳畔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是顾笙。

顾笙见李齐投壶,自己也撸起袖子,要跟她比赛。代王凝视壶口良久,唇角干涩,她舔了舔,手中箭很重很重,足有千金重。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忽而道:“阿笙,我昨日想听箜篌,教坊无人会。”

代王声音带着干涩,顾笙听懵了,教坊无人会的,她怎地就忘了。顾笙走到代王面前,凝视她失神的眼眸,低声道:“你自己也会的。”

李齐在阳光下凝视自己的双手,手背上的筋脉清晰可见,她有着不一样的触觉。她木然摇首,“我忘了曲调,不会了。”

顾笙叹息,凝视她深陷的眼窝,抿了抿唇角,与她道:“想听,不如去让君琂过来,我们悄悄地请。”

作者有话要说:低估自己了,还没结束。

第204章 逝去

李齐自然不会同意, 她始终凝望着自己一双手, 枯老、腐朽、麻木。

她徐徐起身, 看着数步外的壶口, 默然放弃投壶的想法,投不进的。夕阳徐徐落幕, 她心中添了一抹寂静, 与顾笙道:“阿笙, 你回去吧。”

顾笙勉强笑了笑, “你找到可以解毒的大夫了吗?”

李齐笑道:“找到了,过几日就来。”

“当真?”顾笙一喜, 蓦地觉得拨散眼前的乌云, 不住地点头,眸色欢喜, 忙道:“那我回府去了, 你自己注意些,有事让他们去将军府找我。”

“好。”代王面上笑意深厚,目送顾笙离开, 自己一人落寞往君琂曾经住过几月的屋子走去。

屋内摆设不变, 每日都有婢女过来打扫,与君琂在时一般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代王缓步走近后, 目光落在床榻上,伸手摸了摸被褥,唇角弯了弯。

看过一周后, 她躺了下来。

脑海里浮现成婚那夜的情景,君琂的紧张,说话时的浅笑,以及她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清冷。想过几遍后,思绪开始麻木,她试图找寻君琂的气息,徒自在摸索。

这里几月未曾住人,再浓的气息也散了。

代王寻不到后,渐渐困得合眼,沉沉睡去。

*****

市面上售卖古玩,卖家卖得风生水起,赚了不少银子,甚至隐隐影响朝廷的财政。

户部尚书不敢将此事告知陛下,唯有去找丞相君琂。

君琂对此事也有耳闻,她接过公文后,细细看过一眼。户部尚书头疼道:“城内市价疯长,若不及时遏制,只怕会引起恐慌。再者新帝登基不久,必会出大事。”

“你先遣人去摸摸底,若是可以拿下背后主使之人来控制局面。”君琂道,她将公文还给户部尚书,这些事她懂得不多,但是代王懂,她隐隐感知与代王有关。

然代王不肯见她,也不知心结何时能解开。

她出衙时,傍晚的风吹得人身上刺骨寒冷,秋意甚浓,她在想代王的病可好了,拖的时间有些久了。

她放心不下,命车夫去韩府,她想见见顾笙。

马车至韩府时,是韩元出来迎接,他心中敲着鼓,将君相引入府。

君琂行事历来果断,入内后先道:“韩夫人可在府上?”

韩元头疼,代王中.毒后,几位长公主避开新帝回封地去了,她身旁无亲近之人,顾笙隔三差五就会去代王府。

今日清晨去后,就没有再回来,只是不能告知丞相。他笑道:“阿笙回顾府了,丞相有何事?”

君琂颔首,道:“想问问代王病情怎样,既然不在,我明日再来。”

她并非是喜欢纠缠之人,于代王,是她今生无奈,纠缠几月,几乎耗尽她的耐心。但她还是想破镜重圆。

韩元亲自将人送出府门,不知何故,他心跳得厉害,待相府马车一走,立即着人去代王府问一问夫人何时回来。

相府马车绕着远路,从代王府门前过。君琂唤停马车,顺道让车夫去敲门,来过总要试一试。代王性子良善,温润如玉,十七岁的人多少有些任性罢了。

车夫照旧被赶了回去,君琂越过他看向代王府巍峨而显得寂静的正门,她有很久没有见过那道门后的景色了。

她狠狠心,自己亲自去唤门,谁知门人见到她就慌得不行,直接将门关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般毫无规矩,令君琂微恼,然与代王已说不出道理了。

君琂离开后,门人开门看了一眼,见丞相未再作纠缠,忙去禀报顾笙。

代王睡了两日都没有醒,顾笙今日过来的,感知哪里不好。偌大的代王府,她撑不下去,清阳长公主不在京,丞相处又不能说。

她咬咬牙让人去请太医,半路上又唤回来,太医都是皇帝的人,怎么甘心去用。

府内大夫也在几日前被遣散,她再笨再傻也明白代王的意思,遣散大夫是因毒入骨髓,无药可医。

李齐是爱惜生命之人中.毒后瞒着君琂四处找大夫,如今又在这个时候遣散,可见这些大夫当真是没有用处的。

她枯坐一夜后,代王醒了,脸色苍白,她抿着同样苍白的唇角。顾笙看着她:“昨夜君琂来敲门。”

“与我何干?”代王的声音很轻,轻到顾笙几乎听不见。她没有闹脾气,只道:“你的准备都、都……”

她实在说不出口,捂着唇角哭了会,“我、我、你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的。”代王神色憔悴,浅笑,眼睛里陡现绚丽的光芒。

顾笙咬着唇角止住哭声,“殿下,我撑不住了、偌大代王府散了。”

“散、就散了,兔死狗烹。”代王顿了顿,呼吸困难,怔怔地看着虚空,唇角小弧度地弯了弯。

见她笑,顾笙道:“君琂心中也有你的,不然她不会挽留你。”

代王眼中光芒黯淡下去,垂眸道:“我宁愿她不挽留。”她虚弱到极致,几句话就觉得很费力,可是她想把话说完。

顾笙俯身,听她费力蠕动唇角,声音低微:“她不作、挽留……”

顿了顿,顾笙屏住呼吸,不愿错过她每一个字:“君家之势、定复鼎盛。”

顾笙未曾回话,感觉耳畔的呼吸消失了,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摸到李齐冰凉的手腕,陡然觉得天塌了……

****

长安城内越发冷了,君琂至太极殿时,冷风吹得脸上生疼。

她在殿外等候时,忽见一内侍匆忙入殿,声音尖细:“代王府传信,说、说代王殿下殁了。”

君琂木然看着殿内,久久没有回神,见内侍退下后,她想抓着一问,又想到在太极宫内,她只能看着眼前内侍离去。

皇帝说的什么话,她一句也不曾听进去,出宫后她先去代王府,总觉得是一场梦境。

她身陷其中,苦寻出路,然她越走越深,眼前一片迷茫,待她止步时,便是代王府门前满目缟素。

她记得几日前的红灯,那样欢喜、那样夺目、那样璀璨,陡然见到白色的灯笼,她呼吸顿住。府门前尚未有人来吊唁,她抬起冻得麻木的双腿,跨过代王府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