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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和骨(21)

作者: 粉团子啊 阅读记录

之前听着鸟鸣在书房听课的时候,公子宇看到阿糖用尽全力只能眯着眼睛和自己说话,拂袖坐在桌前不理她。

还是阿糖苦着脸委屈解释:“公子,我真的很累,昨晚做梦有人追杀我,我在梦里将城里跑了两圈,出了一身汗...”

一定是这样,阿糖感到身体失重了一下,滚烫有力的臂膀保护着自己。

她的脸贴着干燥舒服的布料上,中药人参的味道甚是好闻。

之前的伤痛是个噩梦啊。

原本紧锁眉头渐渐舒展,她下意识双手攀上怀中人的脖颈,在对方漏在外面的皮肤上,轻轻叹了口气:“我想你了...”

抱着她的臂膀顿了顿,她听到了男人一声叹息,额头感到潮湿柔软的触感。

巨大的困意袭来,她睡了过去。

北陌国质子府内。

时寒鸷坐在书桌边,右手拳头撑着额头蹙眉小憩。

一阵鸟叫声从窗前划过,惊醒梦中人。

他突然睁开眼睛,眼角渗着血红,像是覆上一层杀气。双拳捶在桌面急促贪心的呼吸,时刻保持战斗姿势,不多时,已是满头大汗。

窗外绿树新芽,随风摇曳。

半晌,阴鸷可怖的眼神渐渐恢复往常的黑白分明。吸气吐气之间提醒着时寒鸷自己此时在何年何月何地。

这么多年他只做了一个梦。

十二岁的少年被家人故意抛弃,负气光着脚穿着薄衫从深山往家的方向走。

一步,一步。

等到他意识过来,抬起头,四下早已荒野无人,灌木枯叶间隙藏着不怀好意的光亮和偶尔野□□流的咕咕声。

脚下刺痛提醒他此时的凶险。

天空开始飘雪。

脑袋比少年身体还要重,他垂下头,瞪着自己的马尾黑发,迷迷糊糊趔趔趄趄向前走,身后白雪被他踩出一条血路。

就在他准备扑进天地纯白时,远方飘雪之中,出现一袭红衣少女。

她提着裙角跑到少年面前,将自己红色狐裘披在少年肩膀,将少年冰冷的脑袋贴着自己滚烫胸口——

湿润温暖的红唇贴着他的额头轻声絮语:“别怕,我带你回家。”

“你是谁?”

“谢芳宁。”

从此,时寒鸷长梦,不曾醒。

“这是哪里?”

阿糖躺着翻了个身,脸颊伤口蹭到枕头,被疼痛刺激一时无法分辨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手掌划过冰凉丝滑的床铺,这才意识到不是自己家。

“你醒了?”

听到阿糖醒来,时寒鸷立刻收回沉迷中的眼神,转身来到阿糖床边。

不等对方说话,他抬手覆在阿糖的额头测试温度:“嗯,还有点烫。”

直到四下环顾三遍且偷偷用力掐腿三次,痛到龇牙咧嘴,阿糖才意识到这不是梦,自己真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别着急起身,”时寒鸷并没有在意阿糖夸张的瞪着自己的眼神,温柔道:“你受伤了,需要静养。我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豆腐脑,吃一碗就睡吧。”

“???”

修长手指为阿糖掖了掖被角,习惯的手掌覆在她的肩膀处,对于她满眼问号,轻轻拍拍似笑非笑:“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阿糖眼神随着对方手指的方向而转动,听到对方这么说,她用力眨眨眼,叹了口气。

抬起头迎着时寒鸷撇撇嘴一颗眼泪落下来:“所以我又成了北陌国的战俘,是么?”

第18章 我要回家(01)

守城将士站在城墙上眯起眼睛,望着西边夕阳耀眼,回身摆摆手:“准备关城门——”

“等等——”

随着一声长喝,一前一后两匹烈马飞驰入关,守城将领立刻回身望着城内方向,心脏陡然卡在喉咙间,唯恐误放敌军入城。

长鞭笞打马背,身后衣带如彩旗飘扬,扬起层层黄土。

一白一青两个身影转了弯,很快消失在街角。

“那不是,公子宇和顾家二少么?”守城将士蓦然心下烦躁,手掌覆在城墙上蹙眉远眺:“难道战事将起?”

“时寒鸷走了多久?”

听到街角马蹄飞奔,等待多时的顾准从大门口冲出来,发觉是公子宇和顾铭,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

未等他道歉认罪,听到公子宇的问题,垂下脑袋抖着嘴唇结结巴巴:“大...大概...四个时辰了。”

来时路上,公子宇已经精分成两个自己。

理智的公子宇盘算,阿糖无意被蓝照国扣押,对方若知道她是自己的侍女,一定会利用她来对付自己,说明暂无性命之忧。

——与此同时感性的公子宇又恨不得立刻赶至蓝照国:就怕万一阿糖死脑筋,怕牵连自己牵连芮唐,死不承认。若是惹恼谢芳宁,用刑怎么办?要是她疼怎么办,留疤怎么办?

理智的公子宇早已料定,北陌国质子野心勃勃绝非善类。之前挑拨芮唐和北陌一起联手拿下蓝照被自己拒绝,如今时寒鸷不计前嫌积极周旋筹划,莫不是他早就在蓝照国内安插人手,走的是顺水人情却要自己记下这笔大恩?

——感性的公子宇深吸一口气,回身瞪了可怜低头搓手的顾家兄弟:都怪他们!

顾家兄弟思路早已痴懵。哪里知道,从镇收官家宅至塞北侯府,公子宇已经事情进展策划的差不多,只等执行。

“那我们和您一起——”顾铭凑在公子宇身边,小心翼翼打量他的脸色。

“不必,”公子宇抬起右手,慢慢打量顾家兄弟,又气又怜。背后青丝随风飘起,眼神冷冽:“将顾家兄弟绑在树上,若阿糖一日不回,一日不放。”

在场其他侯府下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近身:那可是顾帅亲子啊——

“若无人上手,我就自己来——”公子宇作势撸袖:“按我的力道——”

“别别别,我们自己来,自己来——”顾家两兄弟对视一眼,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不多时,两兄弟肩并肩被绑在院中梧桐大树下,顾准声嘶力竭喊道:“您赶紧救阿糖吧——”

喊完,两兄弟额头相贴,眼皮打架,院中鼾声大作。

最好的挣扎,就是一动不动听天由命。

阿糖在丝滑柔肤的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天,睁大眼睛欣赏北陌国质子在屋内发扬服侍行业的最高精神。

清晨日出,时寒鸷为阿糖打开窗。

黄昏日落,时寒鸷为阿糖关上窗。

一日三餐,餐餐不同,送至阿糖唇边,甚至连鱼刺都用银筷细心为阿糖挑出来,白肉银筷,干净新鲜。

“你有伤在身,不能吃太多海鲜。”喂了一口,时寒鸷向后看了一眼,便有下人上前换下。新的碗里便是人参鸡汤小碗,米饭扣在中央,冒着滚烫热气。

望着汤泡饭,阿糖眼睛一亮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汤泡饭?!”

时寒鸷嘴角轻扬,语调温柔宠溺:“年少晚上睡不着去厨房偷吃。你踩着小凳子站在锅台边将厨房里有的东西全部扔进锅里煮熟,浇在米饭上,最是暖胃。”

听到对方又说以前的事情,阿糖勉强冲对方笑笑,低头蹙眉哀叹:这个帅气的小哥哥看起来衣食无忧,怎么脑子就是不好使呢。

每次见面都要问“你今天有没有想起我是谁”。

直到阿糖挪至书桌前,提笔写下“恩公时汗止”得意洋洋拿给他看:“我不仅记得,我还会写呢。”

对方才无奈摆手放弃。

“时公子,”阿糖望着对方将自己没有吃完的剩饭毫不介意吃掉,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也不知道该往哪看:“我在府上打扰了几天,还耽误你做自己的事情。其实你能不能帮我给我家公子送封信,让他来接我?”

说完,看到时寒鸷脸色瞬间发暗,阿糖立刻加了一句:“我明白,我会写清楚让他多带点钱。”

“你当我什么人?!”时寒鸷将碗狠狠放置手边托盘,碗底随放碎裂。他将怒气压制在最小的音调,冷笑一声:“你家公子若真是在意你,为何你消失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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