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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和骨(19)

作者: 粉团子啊 阅读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章,会在周四下午18点更,大家到时候见。

第16章 请君入瓮(02)

暗红色的血顺着夜行衣一滴一滴落在土地上,很快和尘土纠缠在一起,溅起恶贯满盈的血莲。

后半夜的风从地下牢房的窗户里吹来,空气里弥漫着刚刚烧过尸体的作呕味道,连火把也心惊胆战的抖了一下,发出噗噗的声音,落下一地灯油。

谢芳宁懒懒的坐在地牢中央的椅子上,身上盖着一块白狐皮毯,端起旁边白玉茶杯中的参茶苦着脸喝了一口。

白色的茶气遮不住她厌烦警觉的眉头。

手腕被挂在刑具上放血的阿糖面色惨白,早已垂落脑袋没了意识。

茶杯落在桌面,桃红色柔唇紧抿,冲身边人扬扬下巴。

啪——

一盆冷水浇在阿糖脸上。

好冷。好累。好疼。

脖子里面黏糊糊的好难受。

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阿糖皱着眉头慢吞吞睁开眼。

啪——

又是一盆冷水浇在她的脸上。

冰水沁入她的伤口,仿佛有千百细虫钻进伤口,在她的血肉上肆意啃食,又痛又痒。

“停!”

听到声音,谢芳宁于昏沉沉之际抬起眼,裹着白狐皮毯踱步至对方面前,歪着脑袋静静打量她:“竟敢从我谢芳宁的手中偷东西,好大的胆子。”

谢芳宁打了个哈欠,背过阿糖用手帕擦擦眼泪鼻涕。

按谢芳宁如常性格,这样的小姑娘最适合拉到广场现场烧死,惊恐绝望的尖叫搭配自以为讲义气的求饶,最能稀释她日常无法呼吸的压抑。

偏偏先生说来的人都是玩具。

难道先生又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新法子?

想到这里,谢芳宁眼眸闪过一丝期待,抬手吸了吸鼻子,重新恢复了精神。

阿糖努力将头抬起来,冷汗和冰水混着从发丝低落。

看到对方精神萎靡的样子,她难掩一脸嫌弃撇嘴:“谢芳宁原来就是你这样。嗬。”

都这个时候了,她想到的第一件事——

原来让公子宇感叹在意的人,就长这样啊。

地牢内银光一现。

阿糖脸侧黑发飞起——

两指粗的发丝垂落地面,和她的鲜血黏在一起。

“真当自己很有种?”谢芳宁眼眸中闪着疯狂失常的光,她的脸凑在阿糖面前,用力呼吸着对方散发出来强烈的恐惧,仔细观察对方一点一点渗出的颤抖。

对方越惊惧,谢芳宁越开心。

谢芳宁用手心银刀顺着阿糖发际线轻轻的向下滑...

刀尖与皮肤相触,鲜红的血珠迫不及待涌了出来。

“——谁派你来的?”

阿糖怕到浑身无力,怕到不敢睁眼,怕到嘴角抽动眼泪就要出来。

哪怕哭,也不说。

可是她,舍不得也不愿意,听到谢芳宁的口中,念出公子的名字。

“你——”谢芳宁眼神有些慌,很快又恢复阴狠,一只手捏着阿糖的下巴,掌心银刀准备送入阿糖口中——

“报告——先生送东西来了。”

听到有关爱人的消息,谢芳宁整个人瞬间柔和,转身随着下人去接收,语气绵软甚至还有些娇羞:“先生送的什么?”

“报告,先生送来了衣物饰品,还有一句话。”

谢芳宁满心欢喜,带着血迹的手指摩挲着鹅黄色的衣裙珍珠饰品,原本洁白清纯的物品,浸染了一层邪腥的光彩和味道。

“什么话?”

“这些都是为新玩具准备的。他的玩具,到了吗?”

从心底最隐秘之处,升腾起一丝碎裂,随着岁岁年年孤单回忆席卷,渐渐成为反噬自己的滔天巨浪。

谢芳宁面色如常,身挺如常,内里却已经四分五裂,突然捂着胸口喉间腥气呕出一堆血。

下人早已习惯她的喜怒无常,依然跪在面前等待回应。

“回——”谢芳宁深吸一口气,握紧掌心剑,右掌的刺痛提醒她还活着。

负气的血坠落地面,蓦然在夜间令人心中升腾起一种可怜。

谢芳宁喉间几次哽咽,轻轻道:“没见。”

“是。”

远处的天边渐渐升腾起了一线鱼肚白,空气中竟然有种青草露珠甘甜的味道。

带着希望的雾气顺着草地慢慢覆来——

谢芳宁没来由的心脏跳动加快,惹得一阵杀意升腾,被自己勉强压下。

想了半晌,谢芳宁转身又朝地牢跑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阿糖很多次以为自己一定是做了一个噩梦,要不然怎么自己昨晨还在发愁背课本,今却被吊在这里不见天日,只能忍受挖心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的风。

谢芳宁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发髻上斜斜的别了只珍珠发卡,抱着右腿膝盖歪坐在木椅,似睡非睡的守着她。

想不通。

从白昼到黄昏,从能力到样貌,谢芳宁哪一点比面前这个人差?

想到这里,她慢吞吞吐出一口浊气,垂落眼帘后望着阿糖的眼神带着从未有过的杀伐气——

谢芳宁站起身拿着身边一桶油直接泼在了阿糖的脸上!

湿滑的油反而阿糖稚嫩的面容清洗干净,顺着松散的衣服渐渐流进内里。

“我最喜欢看毫无瑕疵的白玉逐渐发黑萎缩最后成为黑炭——”谢芳宁举起手中火把凑近对方,眼中满是嫉妒和愤怒。

先生喜欢的,我就毁掉,是不是先生就只剩下我了?

光亮将阿糖照亮,谢芳宁最后瞪了她一眼,忽然楞了一下。

在阿糖的右耳软骨上,有一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痣。

只是自己这颗痣,是先生说耳朵有痣代表听话,于是点上。

谢芳宁只觉喉间无法呼吸,心脏从高高在上的悬崖被狠狠的抛下。

她颤抖着指尖拉开阿糖衣服——

先生说过,身上一道疤,代表一个故事。于是在自己的肋骨处刺下一道血痕,说那是属于他的故事。

随着日子更迭,渐渐成为一道食指长的粉痕。

直到看到面前阿糖肋骨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位置,有一道一模一样的血痕。

不过阿糖的痕迹比自己更深,看起来更是一道胎记。

谢芳宁瞪大双眼倒退一步,手中火把失手落在地上,距离阿糖大概一步的距离虎视眈眈灼灼燃烧。

“我觉得你将脸骨削去部分,更加好看。”

“我觉得你穿上这件衣服,更加好看。”

“除我之外,你出入蒙面,我不喜别人看到你的美貌。”

“躺下,不要说话。”

眼前拂过先生对自己说的所有情话,甚至还可以听到先生趴在自己耳边化骨绵柔的呼吸声——

怎么到最后,全都是假的!

谢芳宁捂着额头抓着头发,皱着眉头不断摇晃脑袋,那些先生曾经喜欢的饰品掉在地上火把中,瞬间被吞噬。

“我到底是谁!——”

混乱之中,她反身从墙上抽出长剑,恨不得一把刺中面前阿糖。

恨不得将她凌迟,恨不得她——

谢芳宁面色苍白心口起伏,眼眸中火苗肆虐灼烧。半晌,一滴水落在火团旁边,吓得火苗躲闪几下。

最后时刻,她收回长剑,慢慢从掌心提起剑气熄灭地上火团。

万一,哪怕万一,这些都是自己恰到好处的怀疑呢。

“守着她。”

阿糖已经失踪两天。

顾家兄弟坐在阿糖房间内,望着彼此的黑眼圈,蹙眉打坐。

“我受不了了!”顾准陡然跳起来就要往出走:“我现在就带兵去蓝照国,炸了谢芳宁,将阿糖带回来!”

“顾准!”顾铭跟着拉着他,也是一脸的着急难过:“我们好不容易才将□□送进蓝照国内,现在公子宇和爹都不在,你我若是惹出乱子,不仅牵扯天下第一关的所有人,更牵扯到芮唐国的安稳!到时候满门抄斩,更别提去救阿糖了!”

顾准愣了半天,用力挠挠脑袋,眉毛眼睛皱在一起喘着粗气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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