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腰带上拔出一张纸,展开。
“哦,果然仙人之姿。”男子惊叹,“只是这人,是男是女?”
“男的!娘的男人长成这样,真他吗晦气,”没好气地将画像胡乱一叠塞进裤带,“小兄弟,有没有见过这人?”
“这般雌雄莫辩的美人应该去天上找,人间哪能见到?不过……”男子故弄玄虚,“我倒可以猜出来你们上头为什么要找这个男人。”
“呸!老子在风满楼当值十几年都不知道,你哪个庙里的和尚啊,还知道?你知道个鸟啊!”
男子却也不气,只浅笑,“我猜,让你们这般大力寻找此人者,是风满楼那位副楼主,对不对?”
“你这小兄弟还真的知道?快快快说说,叫老子死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死的!”
大群醉鬼刷地围过来,青衫男子端起酒碗轻啜一口,指着侠士腰带上的画像,诡秘道,“因为,他睡了柴信之的老婆。”
“哈?”
众人震惊。
男子悠然从那侠士腰上抽出画像,“你看哪有寻人的画像是画侧脸的,还是这样的远景,八成捉奸之时此人仓皇落逃,柴副楼主他老人家只看清一个模糊的侧影,再说,世间哪有这般男生女相的人?画成这样分明是你们副楼主故意为之,将一个男子画得如此柔美,这不是对一个男子最直接的侮辱吗?与当年诸葛武侯赠司马懿女装乃异曲同工之妙,此举不为别的,只为报复头顶染绿之仇也。”
醉鬼们纷纷颔首,“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没想到副楼主看上去意气奋发内里竟如此凄楚!!”
“操,休了那不守妇道的贱女人!”
“啊啊啊副楼主夫纲不振啊!!!!”
“老子誓死捍卫副楼主尊严!辱副楼主者杀无赦!!!”
“会不会是副楼主那啥不行?少夫人才无奈出轨?”
“不可以!!!老子最葱白的副楼主啊啊啊,您正值壮年怎么可以后继无力???”
青衫男子悠然笑笑,在等等义愤填膺之词中继续大快朵颐。
很快柴信之就觉察出不寻常,首先表现在行走在风满楼各个分楼间总有男男女女或躲在树后或贴在墙边,以或担心或幽怨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光望向他。
柴副楼主定力惊人,且自江湖上成名已久,早已习惯被人仰望,不会轻易出现“看杀信之”这等旷世惨事。
其次表现在每日晨起,推门而出,便见各种房中秘药秘籍在门口摆成一堆,品种有“金枪不倒散”、“大力金刚丸”、“御女心经”、“持久杀方”等等,此处篇幅有限,不一一详述。
对此的反应是趁别人没有看见,迅速将所有秘药秘籍揽入怀中,奔至卧室藏在床底,打算等找回了顾轻世再一展雄风,实在不行还可以卖给云磬那贱人。
最后,竟然让他一日之间在自己熟的不能再熟的秣陵城里连续七次被风尘女子搭讪,上来第一句话通通都是,“柴副楼主,男人悲哀的不是有难言之隐,而是有难言之隐却不说……”
于是,风流倜傥名冠京华的柴副楼主暴走了。
风驰电掣般刮到广乐坊才想起来云磬那贱人早已经陪怀璧去南疆两月未回,在秦淮十里勾栏间被一干歌伎船娘用散发着神圣母爱光环的目光注视了半柱香的时间,柴副楼主蛮不讲理地摔了云磬房中所有不值钱的东西泄愤,剩下的值钱宝物全部掳掠回风满楼。
在总楼门口遇到前来汇报工作的白楼之主白望舒,柴信之立马感觉一场甘甜大雨浇灌了自己久旱的心田。
温文儒雅的白望舒,简直是治愈系的极品。
“望舒,别来无恙,”抱拳迎上去。
白望舒刚从总楼走出,看见他走过来,浅浅一笑,“信之,我正有事找你。”
“哦?”柴信之揽过他往自己居住的“剑阁”走去,“天气清冷,不如去我剑阁中,煮一壶梅花酒,我们边饮边聊。”
剑阁建在总楼后,柴信之喜欢翠竹,在不大的院子中遍种翠竹,时值十月,风满楼中大多树木皆已落叶,唯有剑阁仍旧一片郁郁葱葱。
酒至半酣,白望舒举杯,安慰道,“信之何须为此事借酒浇愁?”
柴信之叹气,“你没有亲身经历,不知此事实在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