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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雪中来(57)

作者: 过期白开水 阅读记录

赵绪素来洞明,也知她敏锐,见她模样,也不曾想要隐瞒她,握着她的手指笑了笑,“大盛还有一颗黑丸,十一已替我去求了,不会有事。”

他虽未曾防备赵缨下毒,却也有退路在后,宣王遗骨即将进京,若是那隐藏在帝京背后的人不肯出来,反而会生出变数。

灵川要紧,裴贞不能有事。

只是他既然应承了裴贞,要将那人的性命交给他,也不便再伸手,只不过寒云寺,如今被推上风口浪尖,怕是要不太平了。

沈羡眼底动了动,低声道,“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赵绪哑然,眼中亮起一点星芒,他知道沈羡这话,已然将心意都说尽了。

说的是他中毒,也说的是他如今在的寒云寺。

他不由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面庞,低低应了一声好。

“阿羡,我应承了你,便不会有事。”

他从未曾骗过她,沈羡缓缓点了点头。

晏初七从外头打听到的消息,说是武定侯周贞一早领了旨意便进了昭化门,只称是要上朝。

今日朝堂上几大学士联名弹劾镇南王及其所在裴氏不忠不端,还是拿住了先前裴世子与刺杀南疆公主一事有关,指摘裴氏动摇大盛国本,倒也未曾在朝堂上明着提及毒杀先帝这桩公案。

武定侯从袖子里掏出了好些个旌表的纸张拓本,迎面便砸上了那些人的面目,他用了些巧劲,将那些人在不防备之下砸了个鼻青脸肿。

都是镇南王府上的旌表,从先帝年间到今上这些年,从镇南王到裴世子皆是彰了好几回。

代代忠君,父子功臣。八个字将那些学士大臣的捕风捉影砸了个七零八落。

裴贞从前是帝京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因了裴太后与裴家的关系,朝间多少也听闻过裴家五公子的混账名声,如今这人摇身一变成了武定侯,北方兵权在手,一时间也未敢有人冒然争其锋芒。

裴家虽然大厦将倾,凭空来了个姓周的武定侯,朝堂一边倒的局势停了停,生出些观望来。

倒是有年轻的学士不服,冲着武定侯张口便是一句裴家贼子,正中了武定侯的下怀,伸手便敲碎了那人的红口白牙,碎齿混着鲜血流了一地,震的那满殿文臣未敢再辩。

新帝瞧了下头的闹剧半晌,也不曾斥责武定侯无状,反而问了那年轻学士的罪,说是读诗书写文章,却不能识人,连周家子与裴家子也分不清楚,可见是个不能明辨事理的,夺了官职罚了五十廷仗,赶出了宫去。

一句周家子,一句不能明事理,天子的态度不言自喻,从前是为了丞相李镛有意在其中借风引火,如今横空出世了一个握着兵权的武定侯,更何况还是个素来混账的,那些个闹事的文臣竟一时间都动弹不得,当天的风波偃旗息鼓,新帝便淡淡说了一句散朝。

又颁了旨意去律判司,重查齐裕之死。

朝中风向变化之迅速,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牵扯裴家一事,李镛尚且作壁上观,齐裕之死牵扯到了新帝与太后,动的是他的前程。

丞相与武定侯一文一武站在新帝身旁,裴家世子虽死,老王爷毕竟还在南境,先前激烈泼天的谣言息了一些声响,律判司从后头一跃成为了众人的目光焦点,觉得这桩事情,烫手极了。

新帝一道旨意发下来,说的是重查齐裕之死,可是重查齐裕之死,势必会牵扯到先帝旧案,这桩案子,并不好查。

“主上。”晏初七从怀中取了封信,递给赵绪,说道,“武定侯来了信。”

赵绪展开来瞧了瞧,见上头写的是齐裕之死,笑了笑,将信纸递给了沈羡。

沈羡便问道,“裴贞想要用齐裕之死一案,逼幕后之人现身?”

齐裕案与裴世子之死背后,应当是同一个人,裴贞的心思,大约是要除掉了这个人,才肯去北方了。

赵绪点头,“那人藏在暗处,翻滚了这一遭朝堂,如今布局被裴贞毁了大半,大约要坐不住了。”

听赵绪话里头的意思,他与裴贞,已然知晓了那人的身份?

赵绪略一颔首,“寻他已久,未曾料到就在眼前。”

他向着晏初七吩咐了一声,“将东西送到律判司张敬之手里。”

晏初七应了一声是,先行往外头去了。

沈羡才问了一声,“是那人的证据?”

赵绪拢过手指,淡淡应道,“红灵的遗骨快要到了,那个人藏了这么久,到了不得不除的时候了。”

他转过头,说道,“我应承了裴贞,要将那人的性命交到他的手里。”

赵绪不便出面,东西到了律判司,便是到了赵缨手中,如今赵缨可以用的人,只有裴贞。

宣王遗骨将要到帝京,他与赵缨重新相见的那一天,要到了。

沈羡垂着眼睛,想到这一切的事情,终究要到了结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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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丹凤眼

晏十一这些时日都不在寒云寺中, 大约是如赵绪所说的求药而去,沈羡望着几案上的那枝桃花, 心底里头起起伏伏的,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更多一些。

晏初七这几日常有朝堂的消息传来, 都是一些仕子闹事, 拨乱反正之说的几桩闹剧, 那些人群皆是还未及走上长街一半的路程, 便被裴贞的人手阻了回去。

听闻裴贞这些时日横刀立马, 守了昭化门下几回,便得了煞神二字的名声,一改从前的病弱模样, 又因了顾丛长囚于律判司中,积威渐渐消磨, 那些文臣笔墨倒也歇了许多的心思。

而新帝颁旨重查的齐裕案,律判司张敬之拜访了一趟武定侯, 很是得了一些指点,回来便重新写了结案的文书,一句也未提及到先帝之死, 只写上了一笔,说是太医院首齐裕死前双手已是指骨俱断, 认罪书的笔迹也与平日里的药方不符,直接便判了伪造,旁的事,一字也未写上。

听得他昨日又连夜呈了一块玉佩进了宫, 今日一早新帝便召了武定侯去了承明殿,后头也不曾再有消息传出来。

山中古寺安宁得能叫人听见枝头清风的痕迹,只有一点暮鼓晨钟的声响时常盘旋而至,叩开混沌,秉持清明。

玄深是个棋痴,邀了赵绪去藏经阁解他的残局,两人从昨日弈棋到了今晨,也未见其人。

前些时日还在宫中的时候,沈羡常忧思哀恸,伤神得厉害,赵绪吩咐了人不许多扰沈姑娘休息,山顶的几座禅房本就少有人往来,如今更是安静,只有沈羡一人而已。

她隔着窗瞧着外头的参天古树半晌,忽然想到从前承明殿外头小园里的两棵高大乔木。那一日自承明殿出宫时空身而去,不曾将赵绪赠她的木牌一道带出来,仍然留在了重芳宮中,很是一桩憾事。

便想要向晏初七讨了木料,重新雕刻一块木牌得些意趣。晏初七闻言自然是无有不应,道了一声沈姑娘且等着,便欢欢喜喜地往山下去了。

沈羡瞧着他始终欢快的少年模样,连日来的紧张与隐忧也消去了一些,不多时外头的天空便稍稍低垂了一些,似乎要压到那参天古木的碧叶之上,山中多雨,落的急,打在身上寒凉的厉害。

她回身取了一把伞,想要往山下去寻一寻晏初七,那极长极远的石阶还未曾走到一半,便遇上了一个面生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向她行了一礼,方才说道,“沈姑娘,初七小师叔方才出寒云寺去了,让小僧来告知一句,沈姑娘要的东西,放在了妙慧师叔处,又怕沈姑娘不认路,便让小僧来领沈姑娘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