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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GL)(117)+番外

“那两个人走了,女孩的尸体被丢弃在房间里,没有人敢靠近,莫盈替她整理了衣衫,然后她跟我说,她一定要把剩下的人全部带出去。听到这句话,我很害怕,因为莫盈把她们当成了责任,而我害怕她们拖我们的后腿。我的心态发生了改变,我想,我一定要活下来。

“在莫盈彻夜不眠的时候,我想出了一个虽然惊险,但要好得多的办法。到了第七天,床脚拆下来了,很牢固,很有分量,砸在人的脑袋上,效果肯定不错。那天的计划是,由擅长和人交流的我去和男人说话,吸引他注意,莫盈躲在门后,重击他的后脑勺。为了不显得突兀,我提前三天就和男人交流,第一次他很惊讶竟然有女孩敢和他说话,并且冷着脸呵斥还踢了我几脚,第二次,他不惊讶了,但还是殴打了我,第三次,他似乎对我产生了兴趣,问了我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每一次莫盈都很心疼,都会哭,她哭起来就像个孩子,显得不知所措,又带着一股野草一般的韧性,她替我揉被打得青肿的地方,亲了我的脸,说一定会保护我。她把我也当成了责任,好像又不只是责任。然后,那个晚上终于来了。”

顾树歌握紧了拳,全神贯注地听。

祝羽的目光始终在沈眷身上,她的眼神像是充了血,和嘴角的笑却十分甜美。

“在晚饭即将送来前,莫盈冷着脸,让所有人不论接下去发生什么,都不许出声。她那样子,凶巴巴的,分明是强撑起来的气势,但效果却很好,没有一个女孩出声,全部都缩到了角落里。门打开了,男人提着一桶面包进来,莫盈藏在门后,我笑着和他打招呼,他的眼睛在我身上不住地看,像是要把目光钻进我的衣服里。莫盈毫无声息地从门后出来,我按照过去三次的惯例开口,这次我说的是,小心身后。”

顾树歌倒吸了口气。

沈眷猜到结果,没有意外。

祝羽的身体前倾,手铐和椅子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祝羽没再笑了,说:“我还记得那一刻她不敢置信的眼神。她死得很惨,我亲眼看着,还握上了刀,等到他们都发泄够了,我把刀插进了莫盈的心窝,她当时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是我结束了她的生命。这很值得,因为我活下来了,并且还被高层看上,收纳成了自己人。

“我不觉得杀了莫盈有错,也没有后悔,但是回到学校,看到小歌,不知怎么,我觉得小歌真像她。”

祝羽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笑容。

顾树歌打了个寒颤。

第八十六章

整个房间,阴沉可怕,只有祝羽,面带微笑。

两个警务人员笔挺地站立,但脸上都露出了难以言说的惊讶和对险恶人心本能的抗拒。

沈眷没什么表示,始终很平静。她只是转头看了眼双眉紧蹙的顾树歌,只觉得无比庆幸,庆幸众多凶险之后,这个人她还在,还给她留下了挽救的机会。

边上还有人,她不能对着身边的空气看太久,很快便将目光转回来,落在祝羽身上,问:“你要我来,就是要我听你讲这些?”

讲故事的人满怀恶意,坐等着看好戏,可要是听故事的人无动于衷。那这场故事故事讲得便少了些趣味了。

祝羽望着毫不动容的沈眷,却并不如何失望,依旧是笑着的。

沈眷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的面目。她现在的笑,像个人,从从容容,甚至还有些女孩子的温柔文静,与方才刚坐下时的阴冷模样,判若两人。

沈眷想起去年,和其他几人登门拜访的祝羽,那时候,怎么能想得到,斯文和善,还带着一点点正义感的面容底下,竟然是一个禽兽。

“当然不止。”禽兽说话了。

她不紧不慢地往下讲。

“我在那里,见过了人间至恶,几天后得到了自由,出来看到外边阳光下的光明,我不觉得安心,反倒觉得十分刺眼。小歌和她,真的很像。”祝羽一面说,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眷,“起初,我也觉得奇怪,她们一个居无定所,从小漂泊,总是吃了这顿,没有下顿,一个养尊处优,从来没有为生活操过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么两个极端的人,怎么会像呢?

“之前,我只是听我爸爸的吩咐,尽力靠近她,想要得到她的好感。疑惑产生后,我不急着靠近了,我开始观察她,揣摩她,有好多次,我在深夜跟着她回家。”

顾树歌顿时毛骨悚然,脊背生凉。

沈眷也坐直了身子。

祝羽显出满意的神色来,眼中有些抓住了沈眷把柄的得意:“可惜了,她身边有你派去保护她的人,我不能靠得太近。

“我只能远远地看她,我仔细地留意她的神情,观察她的行为,揣摩她的心思,这种隔着距离的偷窥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有时,我有和她一起用餐的机会,我会数一口食物她咀嚼几下,她的食量有多少,微笑的时候嘴角上扬几度,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多少大,先出哪一只脚,每一个细节我都看在眼里,都很有意思。

“渐渐地,我在没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模仿她,学她的笑,学她行走的姿势,用她喜欢的香水,买她同款的衣服。我把自己当成她去体会,于是我慢慢地就发现,她和莫盈像在哪里了。

“莫盈贫穷,却不向命运低头,小歌富有,可总是很孤独,时常独来独往,但她们都对世界怀有美好的期望,从她们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恶意,笑起来的时候,就像阳光洒满人间。

“于是,我忍不住想,假若,那次的事再来一回,我做个圈套,让她被绑架,我也假装一起被绑,就像和莫盈的那次一样,她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祝羽一直紧盯着沈眷的眼睛,微微迷离,显出一种病态的执拗和迷恋。

她看着沈眷,恶意地笑:“一想起这个假设,我就非常兴奋,我真想看一看小歌为了我,付出一切,再看一看她被全身心信任的人背叛会是什么表情。所以我立刻就把这个计划向我上面的人提了出来。”

广平寺中,师兄弟二人的辩论还在进行。

中间矮几上的茶已经凉了,紫金炉中犹袅袅地冒着烟,飘出一阵阵使人静心凝神的紫檀香。

“鬼就是鬼,不论你怎么狡辩,都是鬼。只要是鬼,就有作恶的可能,你可别忘了,阴鬼生来带阴煞,你怎么保证,这阴煞不会膨胀,不会爆发?”主持坚持己见。

径云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师兄研习经文,学习佛门经典,于纸上所得,掌握得很好,可到底长居寺庙中,很少出门,看人看事,不免就单纯了些。

径云想着,就叹了口气。

主持见他这般,多年清修所得的修养霎时间荡然无存,怒喝:“你还是固执己见?”

径云直起身,看着他,平静地说道:“师兄对阴魂的偏见看来是改不了了,如此,不如我领着师兄,去看一看人心?看一看人心和阴鬼相比,能有几分高尚?”

监狱中,沈眷怒气上涌,她没想到,祝羽竟然还动过这种卑劣恶心的心思,光是想到莫盈的下场,曾有可能发生在小歌身上,她就浑身发冷。

“我不会为你付出一切。”顾树歌突然出声。

沈眷看向她,只见顾树歌就和祝羽面对站着,她魂体因恼怒而有些透明,脸色是鬼魂特有的苍白,冷冷地望着祝羽,而祝羽全然不知她口中说的那个人的阴魂就在她面前,看着她。

“可惜,顾氏集团赫赫声威,上面害怕惹上麻烦,驳回了我的计划,真是遗憾。”祝羽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沈眷忽然想,会不会,其实莫盈的阴魂,也在这里,只是她们看不到而已。

每一个作恶的人,被她害死的人,都会成为阴魂,盯紧了她,等着看她的下场。

顾树歌手摸上了沈眷的手背,只有食指上沾过血的一点能碰到,那一点凉凉的,像是秋天的露水,带着些小小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