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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有过好时光(2)

作者: 黎丽 阅读记录

秦漫想着这事,想着想着就到了前世她去秦家旧宅那天。她换了夜行衣,去了。隔了一世的妹妹就在自己的眼前,秦漫抓住她的手臂,不敢太用力。你脖子后面有一朵红玫瑰,是你七岁那年我用红砂画上去的。湘儿,我是姐姐。

痕香就哭了。姐姐,你真的是姐姐?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她哭过之后,便又问秦漫,姐姐你来这里可也是为了山河志?秦漫便点头,说,湘儿,我现在是西启的长公主容乐,这个中曲折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了,但你只要记得,姐姐不会害你就够了。痕香便也信了。秦漫又说,湘儿,你要效忠的人身上从不曾背负仇恨。阿筹?痕香抓紧了她的手,姐姐此话何意?秦漫摸摸痕香的头,湘儿,你信姐姐。

痕香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傅筹在院子里舞剑。刀锋逼人,招招致命。一身黑衣,像从地狱来的修罗。

阿筹。

她叫他,他看了她一眼。然后他们对打起来。他们的从来实力不相上下,招式也从不留情。像在天仇门训练的时候一样。但痕香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就想起了秦漫说过的话。傅筹便是趁着这个空档,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你输了。傅筹收了剑。

阿筹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天仇门的日子。

傅筹径自到院中的石桌上倒了一杯茶,怎么可能忘记。痕香走到他身边,说,我那时候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傅筹便笑了,心狠手辣、手染鲜血,你眼中最好的人便是这样么?她摇了摇头,不是的,谁都想拥有幸福美满的生活,谁想在黑夜里只影独行呢?傅筹看着她,看到她眼中闪着异常的光芒。紧接着,她又说,阿筹,如果你身上没有那么多仇恨,你是不是也会像寻常男子一般,会遇到一个心仪的姑娘,会成亲,会在晚年儿孙满堂?

傅筹的脸冷下来,提着剑就走了。许久她才听见他房里传来他冰冷的声音。痕香,我生来背负仇恨。痕香的心便像被人捏着一样的疼。

痕香想,她该为他做些什么。

☆、无怨尤无悔

容齐去到北临的时候,正是中秋,万家团圆之日。公主府中挂了一众灯笼。灯笼有白兔状的,有小猫状的,有刺猬状的。容齐便知道这都是秦漫做的。秦漫生性浪漫,冷宫中的生活都能过得有声有色,何况是公主府的生活。院子中央,侍女们簇拥着的,是一身蓝衣的秦漫。她正专心的,在放一个天灯。天灯上写的是他的字体。维以不永伤,维以不永怀。他于是便叫了她。

容乐。

秦漫闻声抬头,撞上他的目光,就笑了。小跑着扑进他怀里。她抱他抱得紧。皇兄,你来了。容齐也笑,容乐可想皇兄了?皇兄可是想容乐想得紧。秦漫在他怀里猛点头,我也很想很想皇兄。容齐便点点她的额头。牵着她进了屋。桌上是一众吃食。容齐便一个一个给她介绍,这是红烧鲫鱼,这是黄豆猪脚汤,这是东坡肉,这是清蒸寐鱼,都是你从前爱吃的。她便夹了一块清蒸寐鱼,尝了一口。真好吃。容齐也跟着吃,容乐的口味就是好。她就嘿嘿的笑,一顿饭便这么过去了。

次日,北临发生了一件大事。孙家被抄家。北临皇帝宗政允赫亲自下诏。纵是少年兄弟,临皇也毫不留情。消息传到公主府的时候,秦漫的心跳忽的漏了一拍。她当了半辈子的皇帝,帝王权术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过去不想深想,可如今想来,其实或许秦家灭门,傅鸢很可能只是其中一个推力而已。功高盖主者,主向来是容不下的。孙家是,那秦家又何尝不是呢?

容齐折了一朵红玫瑰,交到秦漫手机,容乐需得知道,这世上人心叵测。秦漫轻嗅那玫瑰,说我知道了。又说,皇兄说过皇兄是这世上最期盼我得到幸福的人,那皇兄会一直陪在容乐身边吗?容齐心一紧,咳了两声。秦漫便急了,皇兄。容齐笑了笑,容乐终究都会嫁人的,皇兄不可能永远陪着容乐,但皇兄会永远守护容乐。秦漫扶着他往院子中的石桌边上走,那我就不嫁人了,这样我就能永远陪着皇兄了。记忆中那个笑颜如花的小宫女对他说,你有我啊,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容齐看着她,她眼里有一种他许久未见的东西。那东西叫爱。是男女之爱。

他试探着,漫儿?

秦漫就应了,齐哥哥。

容齐是真开心她没有忘记,但也是真的吓到了。秦漫吃了天命他比谁都清楚,到底她为什么还会有记忆?漫儿,你既记起来了为什么不离开?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你留在这里有多危险。

秦漫便去牵他的手,齐哥哥,我想陪着你。他一愣,你,不恨我吗?为什么要恨?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做的。秦漫眼里有坚定的光。漫儿。容齐叹了一口气,你若想报仇我不拦你,母债子偿,我这条命给你。秦漫便笑,都是造化弄人罢了,能怪谁呢?容齐便心疼了。这女孩从来活得想向日葵一样,向阳生长,无惧黑暗。而现在,她硬是将这世上对她来说最大的苦难轻描淡写掉了。漫儿啊。

痕香自那天回到将军府,便开始种起了植物来。今日是木槿,后日是向日葵的。傅筹不识得这些东西,也不想识得。只是看痕香那勤劳的样子有些好奇。于是当第三天傅筹经过院子看到痕香在摆弄一个土罐的时候,忍不住上前去问了一问。

你在干什么?

种花。

种什么花?

向日葵,向着太阳生长的花朵。

痕香看着傅筹远去的背影,嘴角扬起微笑。

痕香再次见到秦漫是在太子府。她是天仇门在太子府的细作,是太子的侍妾,而秦漫,是黎王妃。那是太子举办的一场宴会,也没什么重要的,就几个老相熟的聚一聚。但秦漫看,这宴会上没几个人是跟太子熟的。特别是坐在右上角的那位,宸国的大将军,傅筹。痕香带着风流的慵懒扫了一眼坐上的众人,见傅筹喝了一杯酒。他穿了一件黑色流沙的衣服,是他惯常爱的颜色。痕香想起了什么,就低低的笑。太子便凑近她,问她笑什么,她就说能陪太子见客是她的荣幸,她高兴。太子便也信了。但她的余光映的却是傅筹的模样。他是有些恼怒的,但她却不知为何。

一场宴会下来,不熟的也熟了。太子就拉着傅筹拜天地,说是要做结拜兄弟。旁的还有的清醒的,便提醒,太子是要继承大统的人,怎可随意拜兄弟?太子便怒,本太子开心,与你何干?傅筹便说,郁王殿下说得不错,还请太子慎重考虑。太子受了挫,摆摆手,便靠着美人回了房。秦漫看到了傅筹眼中似有若无的杀意,她就想,未来太子一定会死得很惨。

秦漫和宗政无忧回到黎王府的时候,有个侍女跟宗政无忧说了什么,宗政无忧连招呼都没跟秦漫打,便急匆匆去了书房。书房里有个姑娘,是早该去阴间报道的却仍活在阳世。姑娘正练着字,看到他来,便停了下来。她起身,恭顺着眉眼,殿下。宗政无忧去执她的手,雅璃。她便退开一步。

雅璃心许殿下,这一点殿下不必怀疑。当年马上的一次相救,雅璃就念着殿下了。但世事无常,雅璃今生纵是爱殿下如命,却再也不会心存妄念了。殿下若还念雅璃的一份情,但请殿下放雅璃离开。

宗政无忧横了横心便说,当初我去牢里看孙大人的时候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他早有谋反的心思却因念着一丝旧情还未行动,说我父皇太过凉薄。他也说是他没料到,害了孙家满门,也害了他唯一的女儿。他还说,罪不及子女,他不怪我,他希望我能救救你。

孙雅璃却怒了。从袖口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纸张被她摔得用力,在空中搓搓作响。她大声质问,难道不是因为它么?!是它要了孙家满门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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