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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恶妇(80)

程家兴喝口水说:“开席面不买鱼啊?免不了要跑这趟的,鸡咱们有现成的,猪肉我上屠户家割去。”

“你就在村里割了,别让何宝根送……”

程家兴说知道:“娘怕他不肯收钱?你都想得到的,我能想不到吗?”

“你小子这两年是长进不少,话是这么说,那臭德行还得磨一磨,都当爹的人还那么乱来!”程家兴不想听他老娘念经,脚底一抹油溜了,为办席做准备去。他想着先把该安排的安排好,赶明还要跑趟红石镇去济春堂问问臭老头。

那老头子嘴上是有点缺德,本事还是有的,媳妇儿这已经生了,总得问问他坐月子的讲究。程家兴想着这时候倒是不错,十月尾生的,月子坐满出来正好在腊月间,搞不好还能抓住过年的机会发笔财呢。

家里又添了张嘴,哪怕还小也多出一笔开销,得把握住机会,该挣的不能放过了。

第69章

洗三在地方上有另一个说法, 叫做打三朝, 这天摆出来的酒席就叫三朝酒。这说起来不陌生, 真正为此开席的其实不多,想想看嘛, 这年头多数人家都没有分, 头顶上老爷子当家, 底下儿孙成群。

一大家子人一起生活, 大家长总得一碗水端平,比如说好生了儿子要做酒,那甭管哪个媳妇儿生了都得这么来一遭……要不是家底非常殷实的你来不起, 索性不搞这些,生了儿子多坐几天月子多吃俩鸡蛋,就算优待。

所以在听说程家兴要为他闺女打三朝,本家亲戚都是恍惚的, 村里人更不理解。

就哪怕你真有钱, 生儿子做酒没毛病, 可那是个闺女。

闺女是啥?

你拿这个问题去问绝大多数人, 都会回你仨字儿:赔钱货。

何娇杏生完这两天里,程家兴进出都让人盯着看, 有人看傻子,也有人在懊恼。村里那些婆娘闲唠下来觉得程家兴指定不是生来喜欢闺女,他对闺女顶多也就是不嫌弃, 像这样恐怕是在讨何娇杏欢心。村里婆娘都说这个何氏手段高杆,也没看出她是怎么做的, 就把程家兴牵在了手心里,指东往东,指西往西。

“当初还有人来做媒,想把程三说给我们家当女婿,那会儿我咋看都觉得不行,真没想到后来是这样的……”

“我就不信还有人偏爱闺女,他就是疼婆娘来着。”

“我娘家那头,隔壁院子有一个,那男人也疼媳妇儿,连得了三个闺女都没说啥,人家劝他休了这个换个能生儿子的来,他还说生男生女是命,命里没有咋换也没有的。那家老太婆早看那个儿媳妇不顺眼,偏她儿子中意,他儿子护着别人指点归指点,还是不敢上手欺负……不过就哪怕有男人护,一口气生了三个赔钱货还是个倒霉事,村里媳妇儿都不敢跟她往来,怕走得近了也染上生闺女的病,那家的婆婆跟嫂子提到她就没个好口气,那日子也就是对付着过,跟何氏比不得。”

“从头年冬程家兴搬去新房子住,平常就不太能知道他家的动静,我还是听说了一些,听说何氏怀着娃那几个月就跟祖宗一样,全家伺候她一个,出门有人陪着,要吃啥就动动嘴。”

“你没听见接生婆说的?她接过那么多,就程家这个闺女模样最好,同她这比起来,我们生的是红皮猴子。她那个哭声响亮,劲也足,说是抱到跟前三两下就把奶给吸通了,接生婆只道可惜,可惜不是个儿子。”

……

在村里生活是这样,别人吃苦受罪的时候你过得好,其他人就喜欢抱起团来议论你。原先就有人说这何氏是懒婆娘一个,全靠那门手艺让夫家敬着,要不是她能给家里挣钱,就这种好吃懒做的还想过得舒坦?

现在大家伙儿又找到了新的安慰,她再本事又咋的,不还是没生出儿子吗?

程家兴娶她不是指望生儿子传宗接代?

生不出儿子那不是罪人?

何娇杏在暖烘烘的屋里坐着月子,压根听不见这些,程家兴平常也听不见,一般人说闲话都会避着,偶尔撞上个口头犯贱的他也不跟人客气,全都骂回去了。

小冬菇出生之后,程家兴说得最多的四个字是:关你屁事。

我老婆生了关你屁事。

生男生女关你屁事。

给多少赏钱关你屁事。

开不开席面关你屁事。

到他嘴里没让你出半文钱我家的事跟你屁相干,看不惯你别看,不服气憋着,憋不住气死你个八婆。

……

从小到大,程家兴那名声没好过。

这么说也不对,头年他还是受过夸的,就从恐吓威胁周大虎婆娘之后刚起来一点的名声就垮回去了。后来何娇杏怀孕,他做那些事村里婆娘看在眼里,也说嫁他是嫁着了,最难得就是男人家靠得住。这个名声也没撑过多久,在他骂过一圈之后也有崩的趋势。

管它崩不崩的,程家兴根本不在意,他又不靠村里人的评价过日子,再说世上最不缺墙头草,评价这东西第一靠不住,一辈子好名声也能因屁大点事坏了,要去经营这个累不死你。

程家兴一门心思给闺女办三朝酒,这次的席面开得的的确确非常成功,排场是赶不上成亲的时候,也相当热闹。

正好是农闲时分,程家包括何家亲戚能来的都来了。

不光是吃酒来,也有想好生看看他这院子,还有想问问他后面一段时间做什么计划的,小冬菇生在十月末,再有两个月又要过年,以他的性子,年前该有动作。

男人家说的就是娶媳妇儿、起房子、挣钱这些事,女人家分两头。

程家的在黄氏跟前杵着,

何家的进去屋里,看过小冬菇之后就在屋里面跟何娇杏说起话来,问她生完感觉咋样,又说了些坐月子的讲究,让她有这条件就养个三四十天别着急出门,月子坐不好回头一身毛病。

“不说这些了吧,我都听了好几圈,婆母跟大嫂就说过,家兴哥昨个儿还进了红石镇去跟大夫请教。”

小冬菇刚才吃过奶,没多会儿又睡,唐氏把外孙女包好放在摇摇床上,回头就听闺女这样说。

她笑骂一声:“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没看见村中妇人多羡慕你吗?全说你嫁对人了。”

“我坐着月子能看见啥?料想是该有人要说酸话,家兴哥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他那天非说要办三朝酒,跟着忙前忙后的累了一通,听婆婆说就是让村里人气的,他跟人杠上了。”

唐氏问她怎么说?

何娇杏看看屋里就是伯娘婶子,就直说了:“本来他是无所谓,生啥都行,结果生出来之后村里人就笑话他折腾半天得个女儿,他那臭脾气能听得了这话?听说骂了好几场架,回来就说要气死这些王八蛋,让他们看不起生闺女的,以后他就知道别人家闺女比你儿子金贵,你儿子算个屁哟……”

伯娘婶子全笑出来:“心里这么想你嘴上别这么说。”

何娇杏无奈一摊手:“不是我说的,是程家兴的原话,转述而已。”

“女婿就是这性子,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他来我们家,在竹林里跟你说话让你爹逮个正着,当时就跟你爹怼起来了。”

记得,咋能不记得?

“他也就出去做买卖跟人客气,平常都是有一说一,没见他给谁做过面子。”

话都说到买卖上,唐氏也问了何娇杏,问她年底有什么安排没有?长辈的意思也是家里多了张嘴吃饭,还是得好好挣钱。“我听东子说女婿伏天那会儿本来就要做事情,不放心你才把本来的安排全打乱了,现在你生了,趁坐月子这阵就该把买卖的事考虑起来,想也知道你们这一年花用不少,到年尾了该有点进项。”

“这事啊,我想过,家兴哥也跟我提过。”

唐氏提了提神,问:“怎么说?”

“脑子里好几种想法,还在琢磨哪个更有挣头,我这一年怀着小冬菇拘束得厉害,走快点他都怕我滑脚,这也不能那也不敢实在憋闷,等出了月子咋说也要大干一场的,正好把我这一年长起来的肉甩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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