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农家恶妇(36)

本来吧, 但凡日子还过得下去,黄氏是万万不肯分家的。

可今儿个这么一闹,她这心忽的凉了:“老头子早先跟我说过,等你们陆续成了家,是不是就分一分,全挤在一个屋檐底下麻烦事多,早分开感情反倒会好些。我呢,是当娘的有私心,不大愿意。原想着儿子之中总有出息的和不太有出息的,只要家不分,你们兄弟互相扶持大家都能把日子过好,不至于撑的撑死饿的饿死。今儿这出是一桶凉水浇我头上,你们人大了,主意也大了,我们当爹娘的说啥都不管用。眼皮子比谁都浅还觉得自己全天底下最聪明,那以后就随你便,你爱咋咋我不管了。”

“这会儿天色暗了今晚不多折腾,我跟着把咱家的田地银钱清点出来,老三你买卖停一天或者交给蛮子他们,你明儿个别往小河村跑,早点起来去袁木匠那头把老四喊回来,等家旺回来,你们商量着把家分了。”

黄氏叉腰骂人的时候儿子们还不太怕,听她平心静气说出这段话,程家兴是点了头,程家富跟程家贵一起慌了。

周氏刚才让刘氏打懵过去,还想着明后天去跟娘家人诉一诉苦,得让当娘的替她讨个公道,这回要是白白挨打,那以后吃亏没有尽头。还在琢磨这个,情况忽然急转直下,老三开了口说分家,娘竟同意了,爹也没有要拦的意思。

周氏哪顾得上自己的脸,赶紧推了男人一把,眼神示意他去劝劝。

程家贵压下心中慌乱,看媳妇儿比刚才好得多了,才走出去,想想说:“做儿子的提分家是不孝顺我知道,可我也认为要大哥还这么护着大嫂,咱分了好。就说前头这段时日,嫂子天天不舒服洗个菜都懒得,有事没事在屋里歇,各种活计全落到我媳妇儿身上,周氏累得够呛,我看她腰酸背痛的说要不跟娘提一提少分点活,她总不让,只道女人家怀孕是辛苦……我也不给我媳妇儿表功,我就想着大嫂要总是这样,分了我们还好过些。我哪怕再没本事,会种地也能出去打点短工,哪怕日子还是清贫,少些是非心里舒坦。”

……

……

这下好了,周氏也懵了。

她推程家贵出去是要男人劝别分,咋的男人还跟老三站起边来?

对除老三之外其他几个来说,不分家更好,分了家,往后就真要精打细算过日子。可周氏也不能怨男人瞎站队,说到底是体贴她。

不分家的话,她因为没生娃立不太住,在很多事情上要吃亏,程家贵看着不是滋味。本来程度也不深,还是那串巴掌给他点爆了。

周氏不怪她男人短视抛了长远的好处,她怪谁?怪大嫂啊!

“家贵……我多做点事也没啥,这家不能分啊,分了不是叫村里看笑话吗?”

程家贵正想说他心里有数,让媳妇儿别管。结果给程家兴赶了先,程家兴撇撇嘴:“分不分家都成笑话了,咱们嫂子胳膊肘往外拐的事难不成还能瞒住?”

现在这个家里,最能耐是程家兴,原先还能压着不分是因为程家兴对他兄弟有感情,他挣了钱能痛快交给老娘也就说明他不介意带着家里人。本来兄弟闭上嘴,该干啥干啥过的就是喝酒吃肉的好日子,偏偏做嫂子的计较过了,现在他满心不耐,黄氏哪还敢强拘?

她看向敷着脸的二媳妇:“分家也不是断亲缘,是想着你们都有自己的盘算,那索性分开各干各的,人都大了还强行绑在一块儿做什么呢?老何家三太爷还在家不也分了,没人说他。总之我不是在跟你们打商量,事情就这么定了,周氏你回屋歇着。”

这个时候,懵了半晌的刘氏回过神来。

看婆婆要回屋去清点银钱她飞身把人拖住,也不撒泼也不耍无赖了,不停说:“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娘消消气,我给弟妹赔不是,给老三赔不是,你让我干啥都行,家不能分!不能分啊!”

黄氏伸手要把她手掰开,可刘氏真不想是刚掉了孩子的人,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死死将人拖住,好像一松手天要塌似的。

黄氏挣脱不开,她朝老大程家富看去:“把你媳妇儿弄回屋去。”

程家富张了张嘴也想说点什么,最终没说出来,他好似认命了,亲自去掰开刘氏紧抓不放的手,把人带了进去,进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二兄弟一眼,说了句对不住。

“老三也是,对不住。”

……

第二天清早,蛮子跟小顺儿还是精神抖擞的过来,过来发现程家兴正要出门,两人一愣。

“程哥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程家兴伸手拍拍兄弟两个肩膀:“我家里有事要耽搁两天,买卖你俩看好。”

一起干了这么些天,流程都熟悉了,程家兴耽误两天是没啥,他们再抓个人出去帮忙就是。蛮子跟小顺儿关心的是程家出啥事了?过来的路上就听到几个大娘凑一起闲唠,说昨天晚上程家好像打起来了,很大动静。又说起因在刘氏,她不知道咋搞的,把肚子里的娃整没了,听说这还牵扯到她娘家,刘氏出事那会儿有人看到刘家小妹人在程家院子。

从一早,村里人都瞄着程家这头,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蛮子跟小顺儿心里更慌,生怕闹不好影响到搭伙的生意,程哥这边一撂担子,他们跟着赚不成钱。蛮子想关心他两句,才起个话头就听程家兴说:“你俩别听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就把买卖给我守住,听到没?”

“我俩办事程哥放心!”

“我回去喊个人,哥你有事就忙去吧。”

程家兴点点头,扭头往袁木匠家去了,袁木匠家离大榕树村比较远,家旺跟他学徒弟之后平时都比较少回来,每年就两个时候会回家来休息一阵,一是收水稻那会儿,二是过年。平时做师傅的也会安排徒弟休息半天一天,那时间太短不方便回,倒不如好生歇歇,他学木匠也辛苦。

程家旺过完年就出了门,三哥定下亲事那会儿他听说以后回来了趟,以后再没回过。

今儿个乍一听说家里来找他,程家旺先是意外,然后高兴起来,正想问哥哥为啥事?还打算摸出铜板来打半斤酒跟他喝一碗,结果人就让程家兴一句话砸懵了。

“我刚才跟你师傅说好了,老四你收拾收拾,跟我回家。”

程家兴拽着他就走,程家旺一甩手,站定了问:“咋回事啊?三哥你说清楚。”

“反正家里出事了,你别耽误跟我走,有话咱路上说。”

程家旺一听这话,拍拍身上木屑赶紧跟上,兄弟两个都是年轻汉子,一路走得飞快。回去路上程家兴果然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跟四弟说了个清楚,他也没怎么美化自己,说萌生出做买卖这念头的时候其实没想到后面会搞这么大,开始是想试试水,就拉了人来分担风险,兄弟仗义跟他把买卖做起来了,他程家兴也不能翻脸不认把人踹掉,再说刘家就是麻烦,他不想跟那家子搅和,在这个背景下买卖做发了,就招来各种问题,然后在昨天迎来了大爆发,直接闹到要分家的地步。

“我跟二哥都觉得分了好些,要说服别人听我的跟我走比想出个挣钱买卖还费力,有那精神头我不能做点别的?你看我媳妇儿娘家早分了,兄弟还是一样孝敬爹娘,有事也互相帮扶,我看就很不错。”

“大概就是我跟二哥想分,两个嫂子不想,大哥没表态,心里估摸也是不想的,他老大嘛,心里包袱重,很怕这个家因他散了。爹说分家不等于散了,情分耗尽才是真散了……中间复杂得很,反正现在爹娘也拿了主意,要分,让我找你回家,商量看到底怎么分。”

从程家兴开始说,程家旺就没吭气,等他说完,还是没吭气。

程家兴就停下来回过头看。

程家旺还跟在后面走,人已经傻了。

上一篇:海神的品格 下一篇:盛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