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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上有零(45)

昨天的女孩长相很有特色,有双略微上挑的眼睛,看起来充满着桀骜不驯。

沈千鹤猜测,这是常新找到她的原因。

常新似乎是将自己想好的情境先画好,然后再去找合适的人,作为最后的点睛之笔。

果不其然,翻到了一半的时候,沈千鹤就看见了女孩的照片,上面写着,“赵佳佳,十八岁,京城艺术学院油画系学生,2019年3月12日失踪。”沈千鹤又看了看她的户籍所在地,是在很远的东省。

无论京城和东省,离着邯城都那么远,显然,常新选择人作案的时候,是有着顾虑的。

只是为什么到了沈千鹤这里,就那么急迫了呢。

沈千鹤可不觉得他有多么难得,他觉得是,常新可能更大胆了。

很快,这个猜想就得到了印证。

吃完饭,沈千鹤又换下了自己的长褂,穿上了衬衫,扮演一个普通男孩子,去了常新家。

常新已经等着他了,见了他不由上下打量他,忍不住又说,“你真的很合适。”

沈千鹤没搭腔,一副好奇的样子,“我能参观一下你的家吗?”

常新自然愿意,笑眯眯的带着他进入了客厅。

可一进去,沈千鹤就愣住了。

跟所有艺术家一样,他们的房子是经过了精心设计的,客厅中并没有一般家庭常见的电视机,而是放着一副大大的画像,足足占据了半面墙壁。

画里的男人跪在那里,捧着自己的脸,一脸的深思。

常新笑着介绍,“这是我的自画像。”

沈千鹤却听到的是,“哥,你放我出来,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爸妈不见我会担心的,你到底怎么了?”

第三十四章 画

毕竟是亲兄弟, 常久瞧见跟着进来的沈千鹤,立刻就质问起来常新, “哥, 你又要干什么,你别在执迷不悟了, 别再害人了。”

这恐怕就是常新越来越疯狂的理由。

他已经把自己的心结除掉了, 那么,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事情呢。

常新对于常久的质问充耳不闻, 接着指着楼梯对着沈千鹤说,“地下一层就是我的画室, 我的画都存在那里, 带你去看看吧。”

沈千鹤欣然应允。

后面的常久显然是担心沈千鹤,立刻大吼起来,“别去,危险!不要答应他任何要求, 不要做他的模特, 别去啊!”

随后, 他就反应过来,沈千鹤是听不到的, 于是变换了办法, 冲着常新喊道,“哥, 你以为你现在就算成功了吗?就算超过我了吗?其实都没有, 你还是那个什么都不行的常新, 你只是把灵魂交给魔鬼,换来了片刻的辉煌,等着一切结束了,你照旧什么都不是!你……”

他没说完,常新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冲着沈千鹤说了一句,“你先去坐一会儿,我突然有点灵感,发现那副画缺点什么。”

他说罢也顾不上搭理沈千鹤,而是扭头看了看,在一旁的花架上拿到了画笔和颜料盒,直接走到了那副自画像面前。

常久也站了起来,在画中和他对视。

兄弟两个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却在岁月的雕琢下,有了不同的气质。

常久平和安静,眼神里有种悲天怜人的感觉。而常新激动暴躁,眼神里全部都是愤怒。

他一声不吭,直接随手沾了沾颜色,将笔重重的落在了画布上。

沈千鹤开始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很快就发现了,他想给常久脖子上加一根绳子。他不但要困住他,还想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常久显然对此没有任何办法,随着绳子的出现,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甚至开始双手去抚摸自己的脖子,显然感到了窒息的感觉。

可即便这个时候,常久还是看了沈千鹤一眼,那眼神里有着无能为力。

就这个时候,沈千鹤喊了一声,“你叫我来,就是看你画画吗?很没意思,那我告辞了。”

疯狂的常新手中一顿。

沈千鹤趁机说道,“你还带我参观画作吗?”

常新这才扔下了笔,他冲着常久张合了几下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可常久脸上的神色却更难看了。显然他们兄弟,在漫长的岁月里,有了各种默契。

原本这些默契让他们显得更有爱,可谁能想到,会成为威胁的工具?

你永远都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这是最可悲的地方。

常新终究还是扔下了画笔,转过了头来,挺不好意思的跟沈千鹤道歉,“对不起,我就是这样,一旦有感觉,就想立刻画下来,冷落你了。”

沈千鹤哦了一声,没任何原谅的话语,他实在是不想和这个疯子多待一会儿了,所以开门见山,“可以去了吧。”倒是很符合他家人宠溺小少爷的人设。

常新盯着他,笑着说,“当然。”

说完,就带着他往楼下走去,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他还问了几句,“你自己开车过来了的吗?”

沈千鹤说,“沈柏送我过来的。”

常新就说,“你家里人很关心你呀。”

沈千鹤毫不犹豫,“是啊。”

常新说了句,“那真是好运气呢。”

这话一落,他俩就到了楼下,一般人家的地下室是没有门的,可常新这里却按着一座厚重的大门,跟整个别墅的装修格格不入。

但明明……他的自画像也放在外面,不像是怕被偷的样子。

常新很快打开了门,顿时,窄小的空间里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有各种动物的吼叫,还有人类掺杂其中的呼救。

饶是沈千鹤见惯了各种场面,也曾经想过这里是什么样子,眉头也忍不住皱了一下,实在是人的本能,耳朵被震得疼极了。

倒是常新却一副享受其中的样子,深吸了口气,扭头狐疑地看向了沈千鹤,“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千鹤编了个理由,“有点奇怪,怎么还供着一根笔?”

里面是被特别装修过的,四周的墙上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画作,而正中间放着的,则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笔。

常新笑着解释,“人总要敬畏自己的谋生工具,我这是提醒自己,要知道感恩。”

沈千鹤心想鬼才信你,恐怕这根笔跟你能把活人封进画里有关系。

常新这会儿已经请他进来了,“来吧,我一幅幅跟你介绍。”

说着,带着沈千鹤往里走了走。

他显然长时间待在这里,对这里如数家珍,进门就开始一幅幅跟他介绍。开始都是动物,有奔跑的兔子,流泪的小狗,搁浅的鱼儿,还有即将被宰杀的牛。即便它们不会说话,可也都在试图逃脱这个笼子,因此在不停地发出哀嚎。

然后走到屋子深处,就是人物画了。

并不多,一共三幅。

第一幅是一个躺在街边的老爷子,应该是乞丐,穿的特别的破烂,脸上的沟壑掩埋了五官,躺在初春的石阶上,看起来可怜而又悲凉。

他这是沈千鹤见过的所有画中最淡定的,大概因为在哪里都无所谓,所以只是躺在那里,淡漠的看了沈千鹤一眼。

第二幅画叫做《受伤的少年》,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站在夕阳下,倔强的挺着脑袋,防止头顶上的血流下来。

此刻的他满脸苍白,大概是被下坏了,求着常新,“放我回家吧,我再也不打架了,放我回家吧。”

最后一张叫做《悲哀的母亲》,美发店枚红色的灯光下,女人当街倚靠,看着远处的学校。

这会儿女人是这样求救的,“你放了我吧,我儿子还等着我做饭呢,你要我怎么样都行,你放了我吧。”

沈千鹤这才知道,怪不得他做了这样的事情,被发现的却很少,动物的失踪自然不会有人留意,而他一开始选择的人,都是乞丐,不良少年和妓女,这种人就算消失了也没人在意,自然不会发现他的行为。

而等到他终于将常久关起来后,常新便开始不受控制了,他开始对任何感兴趣的人下手,譬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