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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宠(83)+番外

太子去拉她,让她躺好,她还有点不解,太子瞥了她肚子一眼,盘儿就有点窘窘的,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她肚子一点都没显,怎么可能窝着肚子。

不过太子这么体贴,她还是受用无穷的,顺势就靠近他怀里。

“我就不懂了,殿下为何会觉得我会醋?”

“难道不是?”

“殿下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见,就因为一个琴声,妾身为什么要醋啊?会弹琴很了不起?妾身的琴艺虽然不是极好,但也能弹几首曲子,我犯得上去醋她?”

太子没说话,但明显是在说就是如此。

“再说了,大家都说好的,里面肯定有蹊跷。就拿妾身自己来打比方,小时候我是我们住的那一片最漂亮的小姑娘,不是我自夸,我长得好,待人又有礼懂事,那些大娘大婶们人前都夸我好。

“你道怎么着?其实那都是表面上,私底下没少有人说我长得不像我爹,肯定是我娘回娘家时偷人生出来的,还有人说我娘那会儿回娘家回去那么久,就是嫌弃我爹没本事,跟人跑了,后来人家又不要我娘了,我娘才回来的。”

盘儿匀了口气,继续说:“你看,就是普通的市井百姓,也有这么多是非,不能说人性本恶吧,只能说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一切不合乎常理的,都能让他们猜出点故事来。

“我家以前住的那地方,殿下没去看过,是整个扬州城最破的地方,又脏又乱。住那里的人都是这个城里的下等百姓,都是些做苦力的、澡堂子里给人搓澡的、装神弄鬼的道婆、逢了红白喜事给人做吹打的、走街串巷的卖狗皮膏药的、坑蒙拐骗的地痞,也就是常人口中的下九流。

“大人忙于生计,不免就疏忽了孩子,里面的小孩没几个收拾得干净的。像我娘那个人,性格要强,穷是穷了点,家里孩子大人都要收拾的干净,平时才舒服。可在那种地方,你干净你不合群你就招了人眼,再加上我爹那个人木讷,说好听点叫憨厚没脾气,说难听点就叫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男人立不住,女人就得厉害,不然一家大小在那里都会受人欺负,所以附近的人都吃过我娘的厉害。再加上我跟我哥他们,在孩子堆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几样加起来就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了。你说她们传的那些话不是故意挑事么,就为了这事,我娘跟几个妇人打了好几架,说要撕了她们的破嘴。”

盘儿兴致来了,一顿夸夸其谈。

她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不好意思地侧头对太子笑了笑,赶紧进入正题:“我打这个比方的意思,就是说这样的才是常态,一样东西它不可能十全十美,有人说好,必然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说不好。都说的好的那是什么?咱们现在住在江家的园子里头,上上下下的人都姓江,所以有些话不可尽信。”

太子也来了兴趣,睇着她:“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江家的姑娘不如张来顺打听来的那样,既贤淑大方,又温柔得体,还长得极美。”

盘儿拐着弯说人坏话也不含糊,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吧。”

太子笑了,只笑不言。

她被他笑恼了,娇嗔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对,怎么不对,孤才发现你很聪明。”

“我一直都很聪明的。”

见太子又不说话了,她又恼了,“难道不是?难道殿下不觉得我聪明?”

“有点小聪明。”

“就只有点小聪明?”

太子笑着说:“好吧,比小聪明还多一些。”

“就仅仅是这样?”

“这样难道还不够?你看你说了这么长的故事,就在拐着弯说别人弄虚作假,不如人说的那样好,”太子本来慢条斯理在说,见她有了恼羞成怒的苗头,忙加快语速:“关键是孤还觉得挺有道理的,你说你是不是挺聪明的,这样就不错了,孤平时可不怎么夸人。”

第60章

见太子说自己是个小醋包, 盘儿听见就当没听见。

在恰当的时候适时醋一下,关键他也吃这套, 不是挺好的。

“琮哥, 你说江家人想干什么?想把女儿送给你?”

太子睨着她的顶发,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我倒不是明知故问,我就是觉得江城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聪明人还干这种老套的事?”

这阵子盘儿明眼可见太子对江家的态度渐渐缓和,若说以前太子是被江家的富扎了眼,还扎了心, 当然这是盘儿的形容词, 其实太子不过是在她面前言谈之间露出了些苗头,人前是极为沉着的,颇有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那么现在太子的态度已经极为缓和了,反正就盘儿听到的最近他赞江家的话是越来越多,以前那种时不时讥一句的几乎没有再出现。

江家人能做到这样,说明掌家人极为聪明,懂得平衡露富与含而不露的精髓。也就是说, 他即使露富了,也会让你视若平常, 甚至还会做一些其他别的事,以此让你觉得他的用处比他的富有更大的用处。

盘儿相信哪怕是成安帝南巡来到江家, 肯定也经过这样一番心路历程。

你一个做盐商的比我这个天下之主还富有,是想自己给自己招祸?可既然能坐到成安帝乃至太子这个位置,目光必然不会局限在小小的银子上头。

试问, 天下都是你的,就好像你有一个很大的饼,你还会去在乎饼上的那颗小芝麻?就算这颗小芝麻扎眼了点,但这个小芝麻若有大用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盘儿想到前世建平帝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伸手去动江家,甚至外面还谣传江家的靠山就是建平帝,对此他既没否认也没承认,但给江家的恩赏却不少,江家总商的位置也一直坐着,直到两淮盐政改革,大势所趋,江家才渐渐没落。

前世因为后期要争宠夺嫡,盘儿对外面的事还是有些了解的,大周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太平盛世下却仿佛是个漏了的筛子。

北边打仗要军饷,西南时不时有小国想进犯,海上还有海寇,黄河年年泛滥,不是东边旱了,就是西边涝了。成安帝奢侈成性,从这次的南巡就能看出,若不是他铺张惯了,下面人能敢那么干?

他留给的建平帝的,并不是个富裕的江山,而是一个需要到处补漏的破船。

所以这些盐商还有用,所以江家还有用,所以两淮乱不得,所以建平帝迟迟没有动手,一直拖到晚年?

盘儿觉得自己获知了真相。

这边,太子对盘儿的说法有些莞尔。

“老套?老套却很有用。”

这句平平无奇的话,让盘儿顿时警惕了。

一方面是太子对江家人的心思,一方面则是来自自己的出处。

“难道殿下对那个江琼动了心思?”她的态度颇有些小哀怨,那架势仿佛是在说你要敢说是,她就敢从床上跳下去。心里却同时在暗叹,自己先是为了苏家人乱了心神,又因为怀了身子,倒是忘了裴永昌这茬事。

“你把孤想成什么了?”太子笑着打了她屁股一下,又怕打坏了揉了揉。

她赶忙顺竿子往上爬:“那就是说殿下不会收下江琼了?”

太子睨她:“还说自己不是个小醋包,今天拐着弯各种给孤下套,是不是就想让孤趁了你的心思?”

“我哪有什么心思啊?”她说得有点小心虚。

“行了,你就安心好好养胎,孤不会收下江家的女儿,以江城的谨慎,他也不会贸然就把女儿送上来,这肯定是下面有人自作聪明了。”说到最后,太子眸色暗了暗。

盘儿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坦白,如果现在不坦白,也不知道裴永昌这阵子有没有见到太子……她再一次在心里唾弃自己放松警惕了,肯定是太子的态度让她没有像以前那样事事周全。

这在前世就有苗头,想当初她是多警惕多小心的一个人,后来被建平帝宠得越来越傻,什么事都得让他看着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