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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宠(257)+番外

可为了边关安稳,他依旧坐镇在这里。

这大半年来,宣府先是经历被围攻的大战,又遭遇大同总兵在宣府失踪,之后连番有边镇失守。

施淄可谓是心力交瘁,既得攘外,又得安内。

好不容易敌人退兵后,他就病倒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明显精力不济,这次金人再度来袭,他只能拖着病体再度坐镇总后,也心知心力恐怕不足,不免对被自己信赖的手下诸多嘱咐。

尤其是徐桐,徐桐在他手下已近二十载,是施淄亲眼看着他从一个愣头青小子,长成为如今能镇守一方的大将,之前副总兵战死后,施淄就把徐桐提到副总兵的位置。

虽只是暂代,但这在边关几乎成了约定俗成,一般总兵是有这个资格选出受自己赏识手下作为副手,朝廷为了边关上下和睦,一般也不会制止,多是文书在兵部那边过一遍就能定下。

所以现在虽还差一道任命文书,但徐桐在宣府差不多已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宣府驻军的安防和调动,也有属于自己的权利。

徐桐从大帐里走出来,一个武将模样打扮的人就凑了上来。

“总戎对桐哥信任有加,待这次战罢,若总戎解甲归田,这总兵的位置就是桐哥的了。”

徐桐是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男子。

看得出年轻的时候长得还算英俊,即使现在已是不惑之年,也丝毫没有损伤他的英俊,反而增添了不少沉稳和成熟的气质。

他嘴角露出一个笑,道:“现在说这些未免也太早。”

说着,他突然话音一转:“那边可是安排好了?”

闻言,这名男子目光一凝,声音压低了不少:“已经全都安排好。经过这次,这顶帽子可就彻底扣在苏海头上,摘不下了,京中娘娘那里……就是耳必赫的要求……”

徐桐冷冷一笑:“所以说金人就是蠢,我们且应着他,到时候我们虚晃一枪再来个瓮中捉鳖,反而是大功一件。娘娘那里的事虽重要,但我怎可能放过快到手的总兵位置,兵不厌诈,也活该他倒霉。”

“桐哥你说的是,此事之后咱们徐家的风光指日可待,再不用屈于人下,京中有娘娘有五皇子,宣府有咱们,是时……”

“行了,先别得意,把事情办好再说。”徐桐打断道。

*

金人这边的布置,着实让苏海有些看不懂。

不过他只是最低等的胡哈,高层如何定计他也不清楚,也就只能从外面看点皮毛罢了。

这日金人再度排兵布阵,连最低等的胡哈都征用了,俨然是全员出动。

到了阵前,就见最前方的阵地摆了一架瞭望台。

上面站着两个士兵,但旗杆上却绑着一个人。

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在最后方,那人又是绑在高空中,根本看不清这个人样貌,只能看到这个人半死不活,头发披散,似乎穿了身大周人的铠甲。

难道这是金人什么时候俘虏了一个大周的高层将领。

起初,苏海还在心里这么想着。

俨然阵前的布置,也在金人士兵中引起了不少骚动,虽立于阵前,却没妨碍消息蔓延着。

就在金人对着城门上大周人叫阵的同时,苏海也知道此人的身份。

“看到没,那就是大同总兵苏海,就是个活阎王,杀了不少鞑靼人和我们的人。”

“据说还俘虏过金人的王子,首领恨他入骨,几番攻打大同,就是为了找他报仇。”

这次阵营里,除了金人,也有不少鞑靼人,各种语言在阵营里流传着。

苏海恰恰两种语言都懂,这些话就这么进入他耳中。

那是苏海,那他是谁?

第185章

接下来, 一切都陷入混乱之中。

金人进行了一番叫阵,城楼上虽因此事产生了一阵骚动, 却并没有过多理会。

毕竟大周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被俘虏的将领,就大开城门放弃敌人进城。而金人似乎也只是示威之举,很快就把瞭望台后移, 发起了一场小型的进攻。

半个时辰后, 双方各有伤亡, 金人这方鸣金收兵。

且不提金人这边如何,宣府那边却因‘苏海真被俘虏’的事, 引发了各种震动。

消息像四面八方传递而去,京城自然少不了,可以料想此事若被众人所知,接下来会引起一场怎样的风暴。

处于阵营后方的金人士兵, 还没轮到己方上场, 前面就鸣金收兵了。

期间苏海一次又一次想试图像那座瞭望台靠近,都被傅磬制止。回到营地后,再一次拉住想出去的苏海,道:“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这件事?”

苏海如遭雷击, 同时这话也宛如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让他彻底的清醒过来。

之前那些大周人, 还有今天这一幕幕,无不是显示双方有所勾结。那么今日这场毋庸置疑, 就是两边合伙演的一场戏,就是为了证实‘苏海’确实被金人俘虏了。

“我估计京城那边至今还胶着着, 不然他们不会出此下策。”傅磬沉声道。

苏海恨恨地抹了一把脸,道:“但形势也不容乐观,动用上这么一着,我妹妹还有家人肯定危险了。”

接下来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持续。

苏海突然动脚踢起堆放在四周的草料,干燥的草料四处飞舞着,像下了一场大雪。而他一面踢着,一面重重地咬紧牙关,脸颊在沉默中抽搐。

从未有过的窝囊感,让他仿若又回到十几年前,那个用嬉笑怒骂面对世人,实则内心深处有着深深挫败感的苏海身上。

“事情没这么简单,金人愿意和那群王八蛋勾结,肯定是那群王八蛋许诺了什么。什么足以买动耳必赫陪着他们演这场戏,还死伤了这么多人?必然是有足够大的利益。”苏海说道。

显然他虽怒到极致,但并没有失去应有的判断。

两人在面面相觑中,从对方眼里读出相同的讯息。

*

因为有着这么一层提防,在接下来的数日里,苏海和傅磬拼尽了全力盯着军营的动静。

苏海甚至动用了方法,买通了管他们的士兵,将二人调去分管高级将领的马匹。

对方还以为两人是怕死,因为若打起仗来,哪怕是最低等的胡哈也要上战场,但只有一类人是例外。例如留守看管营地的,负责后勤的,像替高级将领们打理马匹的胡哈,也可以是个例外。

不过苏海塞过去的东西太珍贵了,所以对方笑话归笑话,但还是把这事给办了。

苏海塞过去的是一瓶金疮药,也是他和傅磬两人身上仅剩的一瓶了。

这种大周上等金疮药在草原上虽然稀有,但不是没有,高级将领不用说,像普通人若是碰上了大运,也不是不能珍藏一瓶。

所以这个士兵也没多猜疑。

耳必赫是个很谨慎的人,也有着游牧民族都有的天性,那就是爱惜自己的战马。

他每天都会去马厩查看自己的战马,甚至亲自喂它吃草料。

这两日他发现战云的胃口比之前好多了,打从入冬以来,战云的胃口就不是很好。

战云是匹老马,跟着耳必赫南征北战了许多年,按理说这样的老马早该换掉了,耳必赫却不舍得换掉战云,他总觉得是战云给他带来了幸运,才能让他在这么多战斗中一直保存性命,而不是像自己的一些兄弟,死的死伤的伤。

所以明知战云的状态不是太好,这次耳必赫依旧把它带了出来,对于战云最近胃口不是太好的事情,他也非常担忧。

听说是新换了侍候马的胡哈,今天来给战云喂草料时,他还夸了苏海一句。

他哪里知晓身后不远处那个肮脏卑微的胡哈,就是他的仇人苏海,自然更不知道苏海此时正压抑着想当场干翻他的冲动。

苏海已经对自己说了无数遍,现在是在金人的营地,他就算想干什么,也得寻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