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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寄北胡不归(8)

作者: 萧唤瓷 阅读记录

拿这本书却是因为在书台无意间翻到它的一句话,“……阿米莉亚乐观地相信,跟一个情不投意不合的人过日子倒不如一个人过得好。”

大概这整本书也就这一句合她的心意,还正好撞进她眼里,也是缘分。

经过了那些纷扰情缘,苏浅想她应该会迎来好运气吧,她一直在等待一个人,能与她三观相同心灵契合,可红袖添香夜读书,可赌书消得泼茶香。

因为是周末,书店里的小孩子也多,孩子多了疯来闹去的难免要惹出些小事故。

苏浅此刻尚在幻想良人何在,一个小小姑娘跑过去的时候撞歪了她面前的小圆桌,白瓷杯“砰”一声倾倒,泼溅了半杯茶给桌面的手机。

她也来不及细看肇事者,赶紧抓起手机干净利落拆了外壳和电池,幸好里头没进水。

“对不起,”一方素灰色手帕递到她面前,“小孩子淘气了,实在抱歉。”

声音听来温厚沉稳却隐约带些桃花色魅惑,苏浅接下那块方巾,一抬眼看进一双沉沉妙目里,似苍山顶上的星子,在松烟晨霭里兀自生辉。

“你喝白牡丹茶?”他注意到滚倒在桌面的半杯残茶,不由眉间含笑,“这茶叶好看,味道却清淡,不过白茶,喝的也就是阳光的味道。”

闽地好茶不少好茶人多,只是铁观音大红袍声名在前,苏浅原以为不会有人能一眼认出来的。

她从前喜欢绿茶,最爱碧螺春,名字极美形状也妙,新近才爱上的白茶。

政和县的白牡丹茶,绿叶伸展,白毫银芽,冲泡之后宛如蓓蕾初开,故得其名。

苏浅无意间得了一些,原只是喜欢这名字,后来见冲泡出来的茶汤杏黄明净且滋味清醇微甜,渐渐就爱上了,她来轩客会总喜欢自己带点茶叶来泡。

只可惜,今天这茶还没喝上几口就全洒了。

不过,倒是遇上一个妙人儿。

男子直起身招呼早已经跑远的小姑娘过来,“给这位姐姐说对不起。”

苏浅一叠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家家的,跑来跑去难免的,反正也没给我造成什么损失。”

小女孩却已经乖巧说了声“对不起”,粉扑扑的苹果脸,圆圆的湿漉漉的大眼睛像小梅花鹿一样。

苏浅忍不住伸手抚弄了一下她的齐刘海,“真乖”。

他拍拍小女儿的脑袋,微笑道,“去玩吧,小心点。”

转身扶起她桌上的杯子说,“白茶颜色淡,其实用纯透琉璃盖碗盛着颜色是最好看的,用白瓷的话当用甜白瓷,这茶杯却粗陋了些。”

苏浅用他的手帕擦手机壳上的茶水,心里想着当然粗陋了,不然书店里还能给弄一套顶级骨瓷给泡茶不成?

他也并没有问她的意见,径直坐在她对面的圆沙发里,凝目看她。

苏浅见他眉间藏一颗小小红痣,相书上说这种面相的男子大多风流倜傥,桃花极旺。

她心里这么想着,也就突兀地问了出来,“你很招女孩子喜欢吧?”

他轻笑一声,眼中星光澹荡,手不由自主抚上眉心,“因为这颗痣?”

他竟然懂她半含半露的话,也不觉惊诧。

连手都生得好看,骨骼分明,纤长白皙,那颗朱砂痣在他指腹下眉间里仿佛活了过来,妖异招人。

苏浅收回目光来,眼观鼻鼻观心,这等风华人物,不是她能消受的,更何况还有妻有女。

再好的东西,打上别人的烙印了,她就不能再伸手了,否则就是天理不容。

小女孩玩了一圈,跑回来扑进他怀里,“爸爸爸爸,我们去汤姆熊玩吧,你给我夹娃娃,我要紫色裙子的苏菲亚小公主!”

他一只手搂着小女儿站起来,亲一下她额头,“好,爸爸去给你抓小公主!”

他用另一只手摸出一张名片给她,“这次真是不好意思了,下次我请你喝我珍藏的谷雨前的贡眉给你赔罪。”

她接过他名片扫一眼就放进包里,松风馆,这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却是雅致的。

他见她收了名片再无动作,微一挑眉笑问,“怎么,按照礼仪,你不是应该给我你的名片吗?”

苏浅笑着仰首看他,光洁的额头,玉色的脖颈,都暴露在他视线之内。

她拒绝得很婉约,“既然说下次,那下次有缘再遇的时候我再给你,岂不是更好?”

他微微愣一下,旋即笑得眉目生辉,“那好,有缘再见。”

苏浅看着父女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瞥一下嘴,真没劲,这样气质卓然的男人也喜欢拈花惹草,白瞎了他的好名字。

程子渊。

她喜欢这个渊字,比如学问渊博、渊源流传,再比如无底深渊、忘川之渊。

她在第一次遇见他时,并不知道他将会在她以后的生活里掀起来惊涛骇浪。

年底,苏浅飞去三亚休年假。

厦门虽有海,但是大部分海域脏得都看不出半点蓝色,她还是最喜欢南中国海。

酒店定在亚龙湾的假日,是整片度假区域里的最后一间,再往前走就过不去了,听说是海军的潜艇基地。

她喜欢这种白色风格高顶穹庐的房子,何况价格也没有贵到离谱,她还享受得起。

换上比基尼裹上大红沙丽,苏浅躺在私家沙滩的躺椅上喝一只大青椰子。

天空真蓝,一丝杂质都没有,像一块上等的蓝翡翠,连灵魂里都是透彻地蓝。

亚龙湾的细白沙滩像情人的肌肤一样细腻,她垂下一只脚轻轻踢着椅子下面的沙子,感受指尖那说不明道不清的快意。

矢车菊一样蓝的海水里,大人小孩欢快嬉戏笑闹,各色裙裾的美人儿在海浪中时隐时现,赏心悦目。

椰子树张开羽扇一般的顶发,遮蔽着晃荡在睡床里的人,鸡蛋花树散发悠淡甜香,熏染得人连梦都是甜的。

哪里是天堂,这里就是。

没有那些恼人的肚满肠肥,偷得浮生半日闲,苏浅笑得惬意。

她戴上墨镜,闭上眼睛,打算在清凉的海风里好好睡一觉。

有海的城市,没有冬天,真好,一年四季都这样美好。

迷梦醒寐间,感觉有人在附近的躺椅上坐下,一个年轻跳脱的声音喊来酒店服务生问有没有望远镜借用一下。

服务生去而复返,调侃说,“两位先生,看看美女就算了,可不要往左边看,不然这假可度不成了。”

另一个声音笑道,“放心,醉翁之意只在美人。”

这声音清越慵懒,好似八宝帐檀烟袅袅里,伽蓝沉香串碰触到了羊脂玉如意。

苏浅摘下墨镜,正撞进他一双桃花盛开的眼里。

“这位妹妹,我好像是见过的”,他笑起来,像梨花树上的雪,清淡芳雅。

她道行还不够,只觉得这一刹那的芳华真真要了她的命。

“是吗?这么巧?”他旁边的人放下望远镜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苏浅,伸出一只手,“你好,美女,我叫程之乔。”

苏浅的指尖在他手中轻轻一掠,笑问道,“芝兰玉树的芝,大乔小乔的乔?”

他顿时哀嚎起来,“每个人都问我是不是小乔的乔,我恨我妈!!!喜欢这个字就生个女儿用啊,非得给我取这个名儿!!!”

程子渊一双眼只望定她,笑意暖暖,“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之,要是真如你所说的字,那他可真的是不要活了。”

若梨花雪散落在她身上,幽凉香微,这感觉真好。

她亦懂他话里的意思。

坐起身来,她的笑容狡黠,“你看我穿成这样,从哪里给你变出一张名片来呢?”

“没有关系”,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总记得自己的名字和电话的吧?”

她上次说了下次遇到就告诉他联系方式,过了夏秋又逢冬才这样巧地遇到,再推拒可就矫情了。

苏浅拿过他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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