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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寄北胡不归(12)

作者: 萧唤瓷 阅读记录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笑起来的时候底色是凝着霜雪的,原来竟是这样的身世,一身好天赋遗传自那人,想恨都没办法理直气壮。

“可怜的子渊”,她心里软软生涩,踮起脚去轻轻磨蹭他的额头,“幸亏他不晓得你,不然给你取个他那样的名字也不好听。”

“哼”,他冷笑一声,“他的名字是他名声初露时自己改的,他喜欢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就改了这个。我的名字却是家母取的,她希望我这个儿子将来能学识渊博,就只有这个简单的心愿而已,可没有他的名字那么有来头有噱头!”

“子渊,我们不说他了好不好?不提这个让你生气的人。”苏浅搂紧了他与他肌肤相亲,她不想看到这样冷冷的程子渊,寒意砭骨。

“你的名字很好听啊,你妈妈当年肯定是想——如果是男孩呢,就叫子渊;如果是女孩呢,就叫紫鸢”,她亲吻他的耳朵,轻笑道,“不过,你现在是我的纸鸢,不管你飞得多高多远,你的线是牢牢握在我手里的,我拽一下你,你就得回来。”

“你说得有道理”,他低声笑了,愉悦似海棠花落,“不过,你与其握住我的线,不如……握住另一样更有用的东西。”

他抓住她的手探向自己身下,苏浅“啊”一声抽出手来,红着脸骂他,“臭流氓!!!”

程子渊掐住她的下巴,笑得放荡冶艳,“谁是流氓?你先光着身子投怀送抱的。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好吧!”

“我光着还不是你脱的!”苏浅伸手推他抱住她的手臂,“你快放开,我背上还有荷花图呢。你不知道荷花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吗!”

“再怎么不妖不染,到了我怀里,也只能任由我亵玩!”他被苏浅撩起兴致来了,搂着她就往房间里带。

“你放开我呀,墨还没干呢,等下沾床单上了!”苏浅还想挣扎。

“我刚给你吹干了”,程子渊掐住她的小腰,笑得无比邪魅,“就算没干,我也不心疼床单。”

“那我还心疼那幅荷花呢!”苏浅去掰他的手。

“毁了我再给你画,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他抱紧了她拖进房间里,在她的笑闹声里一脚踹上房门。

………………………

苏浅起来之后缠着程子渊给她把后背上蹭掉的墨又补了起来,非让他用她手机拍下来,还拍了好几张。

她一张张挑过去,赞不绝口,“我以前觉得荷花还得是水彩工笔的才好看,没想到水墨画也可以这么灵动美丽,我们家子渊真棒!”

她亲他一下,突然贼贼地笑,“可惜尺度太大,不然我就发到朋友圈里去显摆一下!”

他笑着敲一下她的脑袋,心情却是愉悦的。

“哎”,她放大了左下角的字,“香寒这两个字也写得好!我怎么练也练不出你的感觉来。”

程子渊捧着茶盏随手翻翻桌上她练的草稿,“你的中楷都没写明白就开始练小楷,怎么可能写得好。练字贵在天长日久坚持不懈,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就能练成我这样,我岂不是要气得吐血!我可是从四岁就开始描红的!”

“哼!”苏浅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我就不信我练不出美女簪花格来!”

“小苏浅,”他摸摸她的脑袋,笑话她说,“你这方向都搞错了。王羲之虽然曾师从卫夫人,但并不代表卫夫人的美女簪花之格就是楷书,真要细究的话,其实是更类似于汉代隶书的。”

“程子渊,我讨厌你!”苏浅对他纠正她极为不满,一把拍掉他像摸小狗一样摸她的手。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小丫头”,程子渊好笑地看着她。

他把茶盏搁到一边,在笔架上挑了一支湘妃竹杆的兼毫毛笔,饱蘸浓墨塞到她手里,“我来教你写。程大师手把手教你,你肯定很快能学成卫夫人的字。嗯,我家小苏浅这样的美人就应该写美女簪花格的字体才配。”

苏浅被他哄得高兴了,握着笔提要求,“那我说写什么你就教我写什么!”

“好!”他一口答应,眉间笑意缓缓,似彩云逐月,湘江水满。

按她的意思,先写了她怎么也练不好的“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随后又写了“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握着她的手颜色美好,犹似和阗美玉;他教她写字的样子极为认真,提笔悬腕意态舒缓;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那么好看!

他是她的程子渊。

于千万人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巧遇上了这个人,为他所爱,亦深爱他。

她是他的一朵解语花,他是她的一盏相思茶。

他们俩在一起,既可以“赌书消得泼茶香”,亦可以“红袖添香夜读书”,春来绿衣捧砚,夏至风荷远箫,秋日梧叶缱绻,冬季红泥火炉。

她懂得他,他也懂得她,他们之间不需要“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的哀怜,只需要狠狠爱,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那样去爱。

她和他,苏浅和程子渊,是知己,是恋人,是最心灵相通诸事契合的那个人,是等了很久很久之后遇到的正好可以放进心坎里的那个人。

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这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最好注解。

苏浅满腹情思化作眼里的温柔似水,她轻轻吻上他的侧脸。

程子渊转过脸故作生气训斥她,“程老师拿一刻千金的时间教你写字,你不仅不专心,还敢调戏师长!”

苏浅嫣然一笑,“程老师,学生有几个字想写给你看。”

他继续装,板着脸一丝不苟,“写来看看。”

细软笔尖落在老月色冷金熟宣上,如杨柳堆烟云山弄影——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子渊,这一刻真好。我多么想刹那白头,这样,我就能与你相守到老……”

她的满目柔情里漾出他的清晰眉目,直令他心中情潮翻涌,百炼钢成绕指柔。

夜雨纷繁,窗外芭蕉声声,如珠落玉盘,清脆婉啭。

雪色长窗里,他低下头,吻住她的胭脂红唇……

厦门的冬日里,还是有那么些天是比较冷的,气温接近零度,平日里和暖的海风一下子变得尖厉起来,美人树的绛紫色花朵在风中瑟瑟发抖。

房间里暖气袭人,苏浅正在一张一张整理程子渊的画稿,不料翻出来一张浓墨重彩的美人图,画中的女孩子脸型小巧明眸善睐,齐刘海,一头乌云似的长发。

她仔细看了半天,心里不是滋味,拿了这张画去敲程子渊的房门,“你不是教国画的吗?怎么还会油画。”

她把画扔到他怀里去,“我以为你只画山水花鸟呢,原来还知道画美女啊!”

程子渊拈起画稿打量了一下,又给她扔回来,“谁说我就只会画国画了,我是艺多不压身。”

他靠过来一笑,捏她的鼻子,“吃醋了?”

苏浅拍掉他的手,“老实交代,不然饶不了你!”

“我的学生呀”,程子渊笑得一脸无奈,“十一我带队去泉州的南埕村写生,你说你那阵子四处跑得太累,不肯跟我去,我就一个人形单影只去了。晚上他们年轻人搞篝火晚会,硬拉着我参加。我是老人家嘛,玩猜拳玩输了,只得愿赌服输给人家画一副肖像。”

“是……哪一个?”苏浅努力回忆他当时发在朋友圈里的图片。

“最黑的那个”,程子渊笑道,“你还问我她是不是南亚哪国的混血的。”

“哦……”,她终于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女孩,照片上看起来肤色如蜜,大眼睛黑魅魅的,黑鸦鸦浓云似的头发,五官明丽浓重,令她回忆起来在柬埔寨旅游时在酒店游泳池遇到过的那个艳丽如野生小兽的越南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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