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青于木（短篇）(2)
李康不安的叫了声阿姨，胡玉兰看着李康脸色胀的通红，皱眉应了：“木木，你先出去一下。”
“哦。”李木听话的出门关上，随便找了个位坐下来候着。
“阿姨……”李康咬了咬牙：“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胡玉兰疲惫的揉着眉心：“你先说说是个什么情况。”来时李木也说的不清不楚。
“我……我欠了五万，再还不上，我就死定了。”
“怎么又欠了五万？”胡玉兰惊的跳了起来。而李康，羞愧的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胡玉兰深吸了口气：“家里的存款你都拿走了，店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哪还拿的出五万？”
李康一急，胸口又痛了起来，干脆顺势跪在了胡玉兰面前：“阿……妈，妈，求你了，救救我吧。”
听了这声十年没再听过的称呼，胡玉兰眼睛也泛红了，李康出生时是个大雨瓢泼的半夜，产婆离的远，胡玉兰母亲是妇产科医生，她稍微懂点相关知识，住在隔壁的她和另外几名知青硬着头皮接的生，孩子是下来了，但孩他妈却再也没机会走下床。
那年头，工分就是命，李志国父亲有肾病，干不了重活，母亲腿瘸，一天只有五分工，还有个才十二岁的弟弟和十岁的妹妹，家庭重负，孙子只好让老人照顾，可一个病人哪能照顾好？不是饿的哇哇叫就是拉在了身上，成天成天的哭，连声音也哑了。和胡玉兰住一屋的几个十多岁的知青看不下去了，商量了一下，让李志国父亲带着孩子上地头，大家帮忙一起带，孩子就这样拉扯大了。
胡玉兰在李康三岁那年和李志国走到了一起，李康算是大半个媒人，从会说话起就追着胡玉兰妈妈妈妈的叫，一直叫到了八二年。
李志国心眼活，也读过好几年书，政策一出就有了主意，算是第一批下海的。离家时是想带上老人孩子一起有个照应，可李志国父母都不同意离开，连李康也不准带走，不得已只带了五岁的李木进城打拼。
当时十三岁的李康正处叛逆期，一些长舌妇不时说些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因为你不是你妈亲生的玩笑话，加上老人的过分宠溺，让李康性情大变，打架，逃学，等到十五岁再接回身边时，已经不是那个粘她的李康，连最起码的沟通也不愿意，万分无奈的李志国只能强赶着李康读完了高中，毕业后开始了混日子，没钱花了就回店住几天，顺到钱就继续吃喝玩乐，今年染上赌瘾，把店里的流动资金败了个够，李志国一气之下把李康赶出了家门。
胡玉兰眼泪滴落下来，对李康，她的付出是最多的，李康变成现在这样，她不止一次自责为什么当初没有坚持把他带在身边，看到李康的所做所为，她的心比谁都痛，扶起了李康：“钱，我可以给你想办法，但你要答应妈，把赌戒了，回来帮家里，以后好好过日子行吗？”
“好，我都听您的。”李康亦是两眼含泪，儿时的一幕幕闪过，开始后悔这么多年来的所做所为。
☆、第 2 章
五万，对于被掏空了的店来说，是笔不小的资金，胡玉兰手上的现款只有两万左右，准备给供应商的，剩下的两三万马上也凑不齐，思来想去，只得让李康把赵半青请进了包房。
“赵小姐，五万今天是真的拿不出这么多，能不能再宽限两天？”胡玉兰第一次对比自己年轻这么多的人如此低声下气，脸上一片赧色。
赵半青扫了扫李康让他打了个冷颤，继而慢悠悠的开口：“阿姨，之前我可是宽限过两次了，为了这几万块，耗着我这么多兄弟，可都是要吃饭的。”言外之意，不言而愈。
“那今天，先给三万成不成？其他的我尽快凑。”胡玉兰直视着赵半青。
看着一脸真诚的胡玉兰，赵半青叹口气：“先给三万也可以，不过这笔钱拖太久了，不能在你这坏了规矩，这样吧，晚一天五百。”
一天五百让胡玉兰倒抽了口冷气，脑袋过了一遍客户欠款情况，无奈的点点头：“好。”
胡玉兰揉着眉头走出包房，李康不敢单独和赵半青呆在一个空间，赶紧跟着胡玉兰出了门，两人都出的匆忙，倒忘了等着她俩的李木了。
李木刚想叫声妈，胡玉兰已经走过，包房门没关，赵半青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刚拿上手，就瞄到看过来的李木，朝她举了举杯，笑了笑一口抿尽。
李木回头看了看大门口垂头丧气李康，咬咬唇，踏进了包房：“你，对我妈和哥哥做了什么？”
赵半青好笑的靠在椅子上转着茶杯：“你怕我？”
“才……才没有。”李木不自觉的退了半步。
“嗯，你……你不怕我。”赵半青乐了，忍不住逗起李木来。
李木脸一下胀红起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赵半青耸耸肩收起了玩闹心：“你还小，不需要知道。”
“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不小了。”李木挺了挺背，让自己看起来能高一点。
“十五就不小了？小妹妹，你还没成年哦～”赵半青手放在桌上撑着头，难得有机会接触这么单纯的孩子，因着她在车上对自己的小关心，罕见的对之前反感的小雏菊类形象式人物有了点耐心。
李木被她这吊儿郎当的一堵，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不知道怎么继续，忤着不知如何是好。
“赵老大，我妹还小，不懂事，您……”
看到李康，赵半青的好心情没了，随手挥了挥，李康忙拉着李木退出了包房：“你怎么进去了!”生怕赵半青对李木不利，对这个妹妹，李康还是很疼爱的。
“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哥，到底要怎么解决。”李木吸吸鼻子，拽住了李康的手腕。
李康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我们会解决的，你别打听了。”
李木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翘嘴闷闷不乐的站在了李康身边，直到胡玉兰回来，看了看李木：“木木，你回去写作业。”李木想说不，看着胡玉兰严肃的表情，扁扁嘴离开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向前走，欠款事件落幕已经是十天后的事情了，李康在胡玉兰的要求下规规矩矩的回店帮忙，李志国虽说放出过狠话，但毕竟是自己亲儿子，看李康老老实实呆着，一家人能和和气气吃着晚饭，心中的气也慢慢的顺了，这孩子，也许是真的改正了。
“来，鸡腿一人一个。”胡玉兰给李木夹了个鸡腿又给李康夹了个，李康一脸纠结：“妈，我都多大了。”李木边啃边偷笑看着两人。
“多大也还没娶媳妇生孩子，你小时候不很喜欢吃吗？”把赌债还完，胡玉兰总算松了口气，买了只老母鸡炖了给大家补补，下午李志国有事出去了，饭做好了，可等了好半会也没回来，留了菜后三人先开吃。
李康别扭的咬了一口，眼睛泛红，接着却是三两口把鸡腿啃完了。三人边吃边聊，倒是其乐融融，正吃到一半，李志国推开了门，胡玉兰放下了碗：“回了？等了你半晌没回，我们就先吃了，先坐着，我给你拿碗。”
“你给我站好。”李志国两眼发红：“你找老王要钱给他填窟窿了？”指着李康的手微微发抖。
胡玉兰一惊：“你……你听谁说的？”
“老王老婆刚动了手术，我答应给缓半年的，你有正事去要钱情有可原，可你是去要钱给这畜生拿到外面乱糊！你让我怎么面对老王？”
胡玉兰走近李志国：“老王家前段时间都有钱买车……”
“买不买车那是别人家的事，还有基业的货款没给，也是给他了？”李志国被邀和几个老客户一起谈合作的事，因为流动资金的短缺，已经被各方打压了，听了拖欠货款、不守信用、儿子在外豪赌欠了赌债的传闻，饭都没吃完，气冲冲的就拂袖离席赶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