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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于室(2)

邵英禄是宜市博彩商会的副会长,在市内也算有头有脸,不过宜市终究太小,邵英禄的公司发展到瓶颈,便想去更有利可图的茂市分杯羹。无奈的是,在茂市做主那位深居简出的温先生为人太过霸道,邵英禄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这回邵英禄试水的地块位置偏,起拍价不低,没什么人想要,邵英禄又准备了充足的资金,原以为十拿九稳,谁料开拍前夕,邵英禄才知道温常世也卡着时限交了拍卖金。

邵英禄素闻温常世喜怒无常、性情多变,怕一不留神得罪这个不好得罪的人,却又不想弃拍,只好托茂市政界一位叫作伯永先的老友替他约一约温常世,盼着能和温常世见一面。

伯永先问了几次,都不见回应。就在今晚,伯永先有消息要传给温常世,两人说罢正事,伯永先又向温常世提起来,温常世忽然松口了,说若邵会长有兴趣,稍后可以去他船上玩玩。

邵英禄带着喻霁登上了船,由赌厅经理和伯永先一道接了,引入人声鼎沸的费尔南赌厅。

他们穿过数十张围满了人的赌桌,转进一条铺着灰色地毯的幽暗长廊。

长廊尽头,有一扇高门。

经理敲敲门,听见回应,按下把手,将门推开站到一旁,又作了个手势,请三位客人进去。

贵宾厅里,一名发色灰白的荷官在洗牌。

室内有几张赌桌,温常世就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骰宝桌旁。温常世比身后两名保镖还高,相貌堂堂,眉眼周正,乍眼望去,似乎是个很正直的人。

温常世抬起头,看着门口的人,出声欢迎:“伯主席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语速不疾不徐。而贵宾厅内灯光亮度恰好,温度湿度适宜,明明是让人很舒服的环境,喻霁却觉得十分拘束。喻霁微微低着头,眼睛快速地扫了伯永先一眼,发现伯永先有些慌乱。

伯永先顿了顿,替几人作了介绍。

邵英禄向温常世伸出手去:“温先生,久仰。”

温常世比邵英禄高得多,也伸手和邵英禄短促交握,像纡尊降贵似的。

“废话不多说,”温常世收回了手,微微抬了抬下巴,对邵英禄说,“邵会长,怎么样,来一把?看看邵会长运气怎么样。”

若是在宜市,哪个三十岁出头的商人和邵英禄说话这么不客气,再划算的生意邵英禄都不做。

然而这是温常世,邵英禄只好陪笑道:“骰宝我不在行,让犬子代劳可好?”

“押大押小罢了,说什么在不在行。”温常世用食指点了点桌面,荷官便走过来,开始摇骰。

骰子碰着盅,发出闷响,喻霁盯着荷官的手再次按下震盅电钮,心随着骰子静了下来。

“筹码在盘子里,”温常世又说,“邵会长自取。”

伯永先向邵英禄使了个眼色,要他快些下注。

喻霁立在邵英禄身旁,十分隐蔽地用食指在邵英禄的左衣摆轻掸了一下。邵英禄顿了顿,从丝绒盘里随意捡了几个筹码,放进了离他最近的那瓣中。

喻霁余光看见温常世做了个“开”的手势,便向荷官手边望去。

荷官揭开盅子,一,一,二。

“外八门!” 伯永先红光满面,轻轻拍了拍桌面,喜道,“温先生您看,英禄轻易不上桌,今天一开张,就是吉星高照!”

邵英禄也松了一口气,与伯永先相视一笑,说:“运气罢了。”

“是吗?”温常世对伯永先点点头,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就像我先前说的,和英禄合作,您绝不会吃亏。”伯永先趁机又说。

“合作?”温常世低头,随意地将一叠筹码推倒了,“什么合作?”

他貌若恳切地向伯永先求教,“我在茂市做生意,需要和人搭伙?”

伯永先的表情僵住了,喻霁心里一个咯噔,脚微向后挪了一步,隔着桌子看了温常世一眼。

“邵会长能给我什么?”温常世接着问,“黑的还是白的?”

温常世面上虽是笑着的,语调也和缓,却不知怎么回事,叫喻霁遍体生寒。

伯永先的感觉,想必和喻霁相同,因为他也退了一步,站到了喻霁身侧。伯永先勉强维持着笑意,想打一打圆场:“温先生不必这么说吧,在外多个朋友,也多是个帮手。”

“不必了,”温常世抬手,打断了伯永先,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我心里有数。邵会长打茂市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天几十个电话打到我秘书那里告密,说邵会长又要来拍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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