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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山(10)

作者: 越鸟巢南 阅读记录

“嗯?这是……”楚殣走进第一座楼宇,发现墙上镶嵌着几块石壁,石上有浮雕,他很快隐约认出来其中一块上雕着的是獍。于是楚殣仔细打量起其他几块来,獬豸,帝江,后土,句芒,饕餮,穷奇……全部都是传说中的异兽。

“走了走了,这儿没什么好看的,”孔昭不容分说地把人往外推,“连阿房宫的大门都还没进呢。”

“诶?喂!我还没看完!”楚殣挣扎了一下,还是被推了出去。

他依旧记得此前曾在齐淮远手上见过獍纹,此时孔昭又明显是一副生怕的他细看的样子,令他不由暗自断定那种金色纹路一定与这些浮雕有什么关系。

离开阁楼走了没多久,水声渐近,众人便到了渭水边。年代久远的木制桥梁横跨两岸,另一端便是所谓的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

一直默默带路的齐淮远却忽然面色凝重地停下了脚步,盯着桥栏杆看了一会。楚殣好奇地探头看了几眼,发现满是灰尘的扶手上有几处的灰被抹去了,痕迹还很新鲜。

桥对岸似乎迷雾笼罩,成片楼台若隐若现。

“有人。”齐淮远皱起眉看向孔昭。

孔昭一脸诧异地凝视那片迷雾许久,又狐疑地看向楚殣。

这地方,即使是齐淮远,也很多年没有来过了,只是隔一段时间偶尔会有人来巡逻一番,平时也没有太多的守卫。孔昭昨天就有些疑惑为什么楚家人会知道它的存在,而且楚殣前脚刚提出要参观参观,今天就多了闯入者,着实令人起疑。

这座山中的宫殿,可以说才是齐家盘踞千年的老巢,藏着太多的辛密,只是到了齐淮远这一代才弃而不用而已。

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气氛一时不友好起来。

“和我没关系。”楚殣立刻澄清,“我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在这里啊。”

“不管和你有没有关系,”齐淮远沉下脸,冲楚殣等人挥手:“你们先出去。”

“凭什么?齐家主不守信吗?”楚殣立刻出言反对。

“由不得你。”

“诶,楚少爷,您看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孔昭解释道,“就算和您没关系,我们还是有点麻烦要解决,不方便外人在场。”

楚殣满脸不爽地絮絮叨叨埋怨着,貌似很不情愿地样子:“行行行,走就走。”

齐淮远似乎很重视那些不速之客,没有再管他们,带着孔昭匆匆忙忙过了河,只留两个下人带楚殣和毛线出山。

楚殣默默走了两步,冲毛线使了个眼色。

毛线心领神会地点头,走了几步后突然转身发难把两个送他们出去的家丁放倒在地。

“非留下干吗?我可不想掺和齐家的破事。”毛线低声问道。

“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楚殣猫着腰潜回桥边,指了指漆色已经有些剥落的木栏杆。

毛线凑近一看,有人在木栏上留下了几道新鲜的划痕,正是六芒星山羊头的图案。

“那些鬼佬一看就不简单,现在齐家人说不定还以为是我们把人引来的呢,咱干吗惹得一身腥。”

“你不好奇吗?”楚殣用手机拍下桥上的图案,“这群人明显就是欧洲的异端组织,居然敢在梵蒂冈横行无阻,现在还能跑到中国来,找到无数人找不到的阿房宫。”

毛线长叹一口气:“你从小就好奇这个好奇那个,这破毛病怎么还没改掉?好奇害死猫知道吗?”

“人没有好奇心,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楚殣理直气壮地回答,“你来不来,不来我一个人进去了。”

“……”这什么歪理,“我哪儿敢让你一个人去,就你那尿性非搞出事来。”

楚殣不出所料地笑了一下,带着毛线迅速上桥跨过了渭水,往阿房宫内而去。

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相传阿房宫占地广阔,以至于不同宫殿之间气候气温相差巨大,虽说夸张了点,但不同宫室之间似乎确然存在温差。

“这些建筑都有很明显的吴楚风格,”楚殣打量周围重重宫殿,这里的房屋大都漆色艳丽,楼阁开敞,走廊栏杆回环,屋脊卧兽,飞檐翘壁,“烽火台,跑马堤,白龙池,金银冢。”

秦尚朴,多圆木巨柱,不多修饰,浑然天成气势磅礴;楚好丽,建筑风格多浪漫奔放,重雕饰,带有浓厚的祭祀神秘色彩。

“楚之修门,六马并行,《招魂》曰:‘魂兮归来,入修门些。工祝招君,背行先些。’”

毛线看着面前宽阔的道路城墙,自然知道这里是模仿的何地。

楚国郢都。

作者有话要说:阿房宫,确确实实已经烧得干干净净,此处纯粹杜撰

☆、第十章

周成王时,熊绎筚路褴褛,受封子爵,开创楚之八百年基业,后楚武王熊通僭越称王,曰:“我蛮夷也,不与中华同号。”公元前223,秦军破楚都,楚亡,宫室车马,妃嫔媵嫱,王子皇孙,尽数入秦。时人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公元前207年,秦王子婴降刘邦,秦亡,项羽将秦宫室付之一炬。

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秦楚二国恩怨本应在熊熊大火在归于灰烬,如今阿房尚存,两国的宫室竟还能毗邻而居,令人唏嘘。

毛线探头走进正殿,一眼便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下一片血泊。

“外国人?”楚殣蹲下来查看了一番,褐色头发,30岁上下,腹部有一道刀伤,伤口极深。

“你干吗呢?”毛线看着楚殣从包里翻出来一叠黄纸、辰砂,似乎猜到了他的打算,“赶尸?你才学了多久?行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早就想试了,一直没机会,老头儿接到活也不让我插手,”楚殣不慌不忙地按步骤将辰砂灌进七窍之中,“你看这外国人,尸身完整,死于非命,客死异乡,用来赶尸真是太完美了。”

“……”毛线一时不知该说他胆大还是神经粗,正常人看到这样死于非命的尸首跑还来不及呢,他倒想着拿来练练手,不愧是赶尸世家出来的。虽说毛线着实担心得很,可又拦不住自己这一贯胡来的发小,只能提心吊胆地在一旁看着。

楚殣也是第一次将理论付诸实践,难免有些紧张,默念几句咒,闭目将一张符纸按在了死者印堂之上。随着太阳穴一阵刺痛传来,楚殣不由哼了一声,随即便灵台清明,似乎依稀可见白色烟状物从周围聚拢过来,化为一丝一缕从七窍进入了死尸体内。

毛线一直在观察其表情,料想时机已到,便自觉承担起助手的职责,用五色布将符纸绑在了七魄之门。

“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楚殣睁眼,直指其印堂厉声喝道。

这具新鲜尸体刚死没多久,生魂未散,又恰为客死惨死,确实是最容易被赶尸的一类。

纵使是楚殣这样的半吊子新手做法,死尸还是很给面子地站了起来,额上符纸随轻风微微拂动,颇为诡异。

毛线下意识伸手扶住了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楚殣,而对方稳了稳便迫不及待地走到尸体一旁上下打量起来。

符尸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只有赶尸人摇一下铃铛才会向前迈一步。在正殿门槛处,尸体稳稳地停住,任赶尸人怎么摇铃都不动。

“毛线,把他扛过去。”楚殣悠闲地吩咐道。

湘西多山川,赶尸途中遇到溪流山坳时往往需要赶尸人将尸体一具一具背过去,故而赶尸者多体格健硕,或者携一助手同行。

毛线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地承担起苦力之职,把符尸扛过了门槛,没有了阻碍的尸体又重新恢复行动能力,随着铃声僵硬地向前行动。

“嘻嘻,有趣,别人都遛狗,你居然溜尸。”

楚殣和毛线警觉地回头,然而身后空无一人,顺着声音向上看去才发现飞檐之上跨坐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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