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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业好多年(94)+番外

她笑吟吟地说完,那些小学徒瞪着她的眼各个都瞪成了铜铃。

这让她特别有恶作剧成功的成就感。

于是又冲着他们灿烂一笑,那些小学徒被她笑得毛骨悚然,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客人,纷纷先是露出了个被冒犯准备反驳她的样子,七嘴八舌——

“你怎么这么说话啊!”

“哪来的乡巴佬,你看看你周围的格局,近海市寸土寸金你觉得千鸟堂像是缺钱的样子么?”

“你见过几个纹身师?”

“其实腿上那纹身也做的不怎么样,也不知道见了个几百块一小时的纹身师就到顶了吧,难道是刺青客上的酸狗言论看多了么,居然还能评价起我们师父来?”

徐酒岁听他们开地图炮,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听见他们骂她腿上的纹身做得不怎么样时,笑容更灿烂了。

“我腿上纹身不好么?”她歪了歪脑袋,软软地问。

“不好。”

“可是你们刚才还说好。”

“看走眼了不行吗?!”

徐酒岁被逗得直笑,第一次被人嫌弃她的武士猫心里还乐开了花,点点头心里忍不住附和“骂得好”,正等着他们反驳自己,再顺杆子往上爬埋汰几句……

却没想到,这些小学徒说着说着忽然集体禁声,一下子露出见了鬼似的表情,看着她所在方向方向。

下一秒,她便感觉到眼前的光被身后投下的阴影遮住了。

现场那种瞬间窒息的气氛有些叫人熟悉得难受。

她眨眨眼,条件反射地转过身,便看见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如今的许绍洋实在是称得上”英俊”二字。

虽然身形不如薄一昭那样高大,而是偏向于清瘦修长,但是有些苍白的皮肤和偏向女性化的柔美长相,倒是与他身形契合得恰到好处。

他身上穿着的是宽容的修士服和黑色扎口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布鞋……看上去真的不太富有的样子,手里捏着的两颗核桃更让人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七老八十,养花遛鸟的年纪。

——几年未见,除了让人不愉快地感觉多了些成熟稳重更迷人的味道,男人没怎么变,除了头发剪短了,还是那副清高又冷漠的高高在上可恨模样。

“……”

徐酒岁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站了起来,不让自己再抬着脖子看身后那个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人。

只是她站起来也没有他高。

所以只能看见男人垂眼,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而后丝毫不见恼怒甚至露出了

点笑容,温和地说:“岁岁,怎么一回来就欺负你的小师弟们。”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除了徐酒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之外,那些小学徒也像是被惊得钉在了原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人——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这么就“小师弟”了?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们的困惑。

方才跟他们神龙活虎斗嘴的女人微微仰着头,强压下了再见到他时,心中不受控制的压抑……她唇角紧了紧,不怕死一般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从天而降的男人:“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怎么没声音?”

“站了好一会儿了。”他好脾气地回答。

“那你听见你徒弟点评你做的纹身不怎么样,也就几百块一小时的乡巴佬风格了?”

她言语放肆。

实际上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从来不是说着好玩而已,眼前的人往那一战,她就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其实千鸟堂人人都这样。

只是他们会写在脸上。

她却不会。

因为她亦有过胆大妄为,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赖在他身上跟他撒娇的时候。

此时几乎要冻结的气氛中,许绍洋并没有被她的调侃挑衅,只是越过她的肩头,用含笑的眼扫了眼她身后沙发上的那些小男生……

那清冷一眼中,小男生们一下子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纷纷头发都竖了起来。

“不是啊师父——”

“我们乱讲的!!!!乱讲的啊!!!”

“这不是日式新传统……怎么会是师父——”

“这女人进门我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夸她纹身好看QAQ!!!”

许绍洋抬手示意他们闭嘴。

就像是音乐会的指挥师抬手做了休止手势,求生欲浓重的青蛙闹塘一下子又鸦雀无声。

“你看你把他们吓成什么样子。”

许绍洋重新收回目光看向徐酒岁淡淡说着,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相反纵容居多……仿佛在暗示她再多闹一会儿,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徐酒岁却恨急了他这样黏黏腻腻地同她讲话——

现在扮演什么好脾气先生?

砸她店的时候下手有哪怕一点儿留情么?

想到这就怒火中烧,又厌恶脑子里不自然地想起自己以前在这个人面前发嗔耍痴的鬼样子……两种感觉拉扯着她,叠加起来,最初被砸店那晚,那种令人颤抖的愤怒又从脚底冒出来——

她只好低下头不说话,以沉默表达抗拒。

“怎么了,”下巴被冰冷的指尖抬起,她对视上一双寒潭幽深的眼,“眼睛那么红,来之前在谁那受了气么?”

在男人抬起手,看着想要来摸她的脸或者单纯地碰一碰她的发顶时,徐酒岁冷着脸抬手挡住了他的手。

许绍洋顿了顿。

“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无聊?”她冷冷地反问。

“……”

许绍洋放下了手,只是盯着她微蹙的眉和略微泛红的眼角。

“我来拿我的稿子,拿完就走。”徐酒岁面无表情地说,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在他的鼻子下摊开,“给我。”

许绍洋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减少了些,只是此时语气暂且还是温和的:“我说了,只要你——”

“我不会去参加那个比赛,”徐酒岁打断他,“要参加也是以个人的名义,而不是千鸟堂的任何人。”

当她的话语落地,男人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不见了,唇角微绷紧——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很神奇:关于徐酒岁轻易就能挑起他的怒火。

“我还以为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已经想通了。”

“我是想通了,老躲着你有什么用?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然后我们彻底一刀两断,就这样。”

“一刀两断?你连握纹身枪的姿势都是我手把手教的,要一刀两断,你不如去剁了自己的手。”

“许绍洋,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脸皮越发变——”

男人此时看上去也不欲再同她废话。

他的忍耐显然已经到达了极限,站在这和她磨半天嘴皮子也不是他向来的处事风格。于是在徐酒岁像是炸了毛似的冲他低声咆哮示威的时候,他伸出手揽过了他的腰。

身后是一众目瞪口呆的学徒们。

许绍洋将还在试图言语攻击他的人一把捞进了怀里,她的气息轻易就入了他满怀,低下头叹息地吸了口那熟悉得的甜香——

冰冷的指尖捏着她的下巴抬了抬,男人低下头去……

徐酒岁却在靠近他冰冷怀抱的一瞬间,大脑便因为这瞬间的亲密而停止了转动。

在他鼻息的灼热气息喷洒在唇瓣时,一直压抑强撑的抵触和恐惧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啪!”

刺耳的耳光声响起!

腰间的力道遽然松开。

她一下子得了自由,连忙后退几步,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黑白分明的眼微微瞪圆,眼中还有未散的惊慌,她死死地瞪着被她一巴掌打得偏开脸的男人。

此时此刻。

徐酒岁脑子里含含糊糊似一团浆糊,却只有一个荒谬的想法凭空生出——

这一定是她徐酒岁此生的高光时刻了。

她居然赏了许绍洋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