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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业好多年(70)+番外

仿佛火葬场。

显然除了许绍洋外,并没有人觉得他的调侃有一丝丝的有趣。

徐酒岁:“……”

他又转回来看着徐酒岁,这次笑脸消失得无影无踪,淡道:“教刺青手法还要顺便教素描么,要不要教你们喝奶?”

徐酒岁:“……”

徐酒岁抱起了一叠素描图,用行动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从今往后绝不废话。

许绍洋瞥了她一眼:“先看,五点以后来找我。”

徐酒岁不敢不从。

……

用五个小时给一堆素描初学者看了作品,给他们指点一二这活对基本功相当扎实的徐酒岁来说一点都不难。

下午四点五十五的时候,她揉着脖子放下最后一名学徒的素描画,揉了揉脖子,站起来去找许绍洋。

男人在最里面那间纹身室里,徐酒岁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就靠在纹身椅上睡觉,听见门推开的声音他就睁开了眼。

男人坐起来的时候头发有些凌乱,眼中还带着睡意朦胧的感觉,那种阴森森的味道因此消退不少,只是见徐酒岁进来,他上下扫了她一圈:“千鸟堂学徒毕业开始,五百元一小时起步,现在给你这个机会,愿意做么?”

徐酒岁投简历给许多游戏、动漫制作媒体公司,一个月工资最多一万出头,而且这一行经常爆肝加班……

基本都是青春饭。

大多数人熬了几年有积蓄了都会为了好好活下去带着一身职业病转行。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有五百块一小时,也许可以活到老学到老的手艺活儿摆在眼前,除了师父比较吓人之外没别的毛病——

愿意吗?

这还用问?

早在昨晚琢磨“人皮上作画”这几个字时,她就心动了。

所以徐酒岁几乎手跟着许绍洋的问号下一秒,就点了点头。

这一次,她看见男人脸上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这基本算是她在这张脸上第一次看到他笑意达到眼底,是一个真正满意的笑容。

……如果他没有用那种“宠溺地看着我的听话宠物”的眼神儿看着她,就更好了。

他指了指身后空出来的位置,那里摆着一个画架:“去画,主题是‘邪神’,自由发挥,承载位置不限但是要有明确说明,画到我满意你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徐酒岁:“……”

许绍洋打了个呵欠,恹恹地抬了抬眼皮子:“听不懂中文?”

徐酒岁困惑:“我不用先画下素描吗?”

别人都在画耶。

许绍洋更困惑:“我花四百块一天,是为了请中央美院的学生来让我看她画圆锥体的?”

徐酒岁:“……”

许绍洋微嘲:“谁说的来着,钱难赚,屎难吃……再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徐酒岁:“……”

个人强调下,这句话套在您身上真是生动立体。

相比起和师父你说话,我宁愿去吃屎,至少屎不会阴阳怪气说话。

……

徐酒岁对许绍洋的避而远之持续了半个月。

后来小船也找了关系,进了千鸟堂当学徒,徐酒岁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当许绍洋的徒弟不仅没有钱拿,而且还要倒贴钱。

她不敢跟任何人讲,只是在某天,许绍洋叼着烟站在她身后,懒洋洋地问她那一副“邪神”主题的设计图,准备画到哪年才能让他满意的时候,头一回没有产生抗拒心理……

而是回过头,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

许绍洋:“?”

这些天,这小姑娘被他一稿又一稿地驳回,眼中那悲愤又不甘的情绪越来越掩饰不住,今天许绍洋都做好了再提问完之后她可能会跳起来跟他拼命的准备——

结果这会儿被这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神儿一瞅,他都愣了下,心想这好像和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别不是虐出毛病来了吧?

他叼着烟,微微眯起眼:“做什么用这种看亲爹的眼神看着我?”

徐酒岁咬了咬下唇,白皙的小脸蛋微微泛红:“师父……”

许绍洋差点被烟头烫着手:拜师大半个月了,他天天给她立规矩,她总是表面顺从实则当做耳旁风,今天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叫他师父……

嗯,叫得真好听。

“想干什么?”他勾了勾唇角,问,“画不出来了?要师父教啊?”

那略带慵懒的“师父”二字咬字偏重,小姑娘脸更红了,眼睛闪烁了下,小声嘟囔:“才不是。”

许绍洋不说话了,等着她自己开口。

徐酒岁犹豫了下:“小船是我室友,呃,就前两天你又收的那个徒弟,她说她花了点儿钱,然后也问我花了多少钱来着……”

许绍洋停顿了下,从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期期艾艾里听出来了些东西——

他就说这小姑娘怎么忽然转性了。

原来还是因为钱。

……这是多爱钱啊,只要给钱就是好人了吗?

他笑了笑:“请素描老师也要花钱的,我又不是科班出身,怕教不好……遇见你的时候正想去请个老师而已。”

他声音很淡。

徐酒岁恍然之后,心想,原来是这样啊。

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没有多少情绪的脸,想到他毫不犹豫地答应预支了她一万块的工资,忽然觉得这个人可能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只是有些不够平易近人的吓人而已。

“师父,你人真好。”

“嘴真甜,希望你一个月后还能这么说。”

“……”

“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没被逐出师门的话。”

第49章 成为九千岁(下)

徐酒岁有绘画功底, 她不用跟着那些初学者一起学画画,所以平时到了千鸟堂, 她总是在素描室转一圈, 给其他师兄师姐指点一下画后,就可以走开坐在一旁做自己的事了。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安静地缩在角落里翻那些纹身相关的书, 看纹身常用图腾和常设题材, 企图从里面找到一点点许绍洋给她布置的主题设计图的灵感。

小船总是羡慕地说:“岁岁,师父对你真好。”

对此, 徐酒岁非常茫然——

他对她真的好吗?

虽然她也曾经这么认为,并甜滋滋地对他本人这么说过。

但之后……

她又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一个月过去了, 他只是不停地要求她, 重画, 重画,以及重画。

每天下午四点左右,徐酒岁就会推开最后一间房间的门, 许绍洋一般在里面,有客人的时候就扎客人, 没客人的时候就坐在那看书或者睡觉。

徐酒岁则坐在靠窗下面的画架前,一遍又一遍地重画她的“邪神”。

这种日子持续到一个月,她的画稿大概有了十几张, 没有一张是让男人稍微点头觉得满意的——

到了后面她都有点崩溃,她对自己的绘画专业水平没有丝毫的质疑,对许绍洋的刺青专业水平也不敢有丝毫的质疑,她只好开始质疑自己可能不是当刺青师的料。

而许绍洋对此不置可否。

只是在第三十天, 对徐酒岁交上的画稿,他蹙眉:“你到底知不知道纹身设计稿是什么概念?不会的话抬起头看看外面的作品墙和你手上的资料室,如果是你做刺青,请问你愿意将一个像是游戏CG的副本BOSS纹到身上吗?”

白花花的稿纸被团了团,直接扔到了她的脚下,男人站起来淡淡道:“今晚你别回去了,只花设计图线稿,明天给不出满意的设计图,从今往后,你就只是其他人的素描老师。”

徐酒岁倒吸一口凉气,抬起头一脸惊恐加茫然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

不是失望于自己可能不能得到五百元一个小时的高额报酬工作,而是她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之中她整个人都沉溺到了刺青这项技能学习中……

这些天不管吃饭还是睡觉,闭眼就是刺青相关的文献科普,还有纹身枪“滋滋”的电流工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