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毕业好多年(66)+番外

这个疯子。

对方过于冷静到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徐酒岁唇角抽搐,握着手机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嗓音沉下来却显得无比干涩:“我努力了那么久,只有这一家店,你干什么不好非要毁了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怎么,舍了九千岁的名号,舍了自己以前努力过换来的名声,要我提醒你以前你多风光吗,嗯?千鸟堂小师姐?像是孬种一样缩在阴暗角落里开着一家名字都没有的店苟且偷生好玩吗?……岁岁,你是报复师父,还是报复你自己呢?”

徐酒岁唇瓣颤抖,指尖僵硬无力地在空气中抓了抓。

“如果这家店是你作为乌龟背着的壳,那我砸了它又怎么不对?”他理所当然道,“你明知道我不会跟你道歉。”

徐酒岁已经怒不可恕,只知道咆哮:“我是不是孬种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权利替我决定我的人生——”

她提不上气,说到一半猛然卡壳。

空气里只剩下她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她觉得眉心一阵发麻——

只能放下手机,她浑身僵硬地坐起来,撑着床,觉得自己现在情况不太对,想到了过度呼吸综合征。

她手忙脚乱地下床在角落里想找纸袋捂住口鼻,光脚踩在地板上的一瞬间她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扑,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膝盖火辣辣的疼痛!

她挣扎着爬起来,听见身后手机里的人问她“怎么了”。

她明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却还是忍不住一把抓过沙发上的抱枕狠狠扔向手机:“滚!你给我滚!!!!”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看来是那边主动挂断了语音。

……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颤抖着手翻出个装面包的牛皮纸袋,捂在口鼻处吸了几口气,站在冰冷的房间里,憋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无声地落了。

徐酒岁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都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她应该拿许绍洋怎么办,事实上她很想劝对方要么去看下心理医生——

控制欲这么强,真的是病。

浑身发冷,她感觉浑身僵硬的症状减轻了,才扔了牛皮纸袋,用还是微发麻的指尖掀了被窝,爬回乘床上时整个人可怜地蜷缩起来……

拖过棉被,她干脆把脑袋也钻进被窝里,团成一团躲在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的光照亮她的脸。

挂了电话后,许绍洋只发来四个字——

“记得吃药”。

徐酒岁冷笑一声,眼泪还在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这时候她又发现微信添加好友界面有新的申请,点进去看了眼发现申请人叫“薄”,她在被子里拱了拱,飞快地点了通过申请。

添加好友后,两人的对话框一下子出现被顶置在第一个,徐酒岁盯着看了一会儿,脑子是空的,也不知道自己盯着发什么呆。

只是没一会儿,对面居然跳出一行字——

【薄: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还以为你昏过去了。】

徐酒岁今晚就是惊弓之鸟,被手机的震动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她才在这哪怕是打字也透着一股薄凉劲儿的文字立,反应过来是“老师查岗”。

看了看手机左上角:凌晨2:03。

【岁岁平安:你怎么还没睡?】

她打字都透着有气无力,也不知道她提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难度,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回她。

【薄:嗯。】

徐酒岁头疼地想,这个人真的难聊天。

要是换了平时她可能还能厚着脸皮问他是不是担心自己担心的睡不着,但是今天她实在没那个心情,说话里带着一股蔫蔫的老实。

【岁岁平安:我之前吃了药睡了,刚起来,没听见电话,不好意思。】

【薄:没事。】

【薄:只是打电话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一本正经。

【岁岁平安:死是死不了。】

【薄:别乱说话。】

徐酒岁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薄一昭这时候还没睡,那如果他刚才在家不可能没听见她开门关门的声音——

现在他明显是对她曾经半夜出门一无所知。

还好他不在。

不然这会儿可能隔着墙,都听见刚才她歇斯底里的咆哮。

【岁岁平安:老师,你是不是不在家?】

【薄:你怎么知道?】

【岁岁平安:猜的。】

【薄:嗯,回家了,家里长辈过生日。】

【薄:在家住两天,过两天就回。】

徐酒岁眼珠子在眼眶里动了动,看着他对自己自主交代行踪,总觉得就……比说情话感觉还暖心。

吸了吸鼻涕,徐酒岁在厚重的被子下重重翻了个身,本来因为感冒发烧浑身就疼被被子擦到皮肤痛的呲牙咧嘴有气无力地蹬了蹬被子——

她原本没有多想的。

但是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她好像真的有点像要和他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不为别的。

只是为了那一瞬间,她刚才浑身的紧绷因为他的几行字,三言两语忽然安定下来。

于是黑暗之中,她抱着被子,看着他语气平淡的文字,突然就觉得,有时候能够背靠大山也是不错的。

像是巨浪里摇摆不定的船只,忽然看见了灯塔的光,而彼岸近在咫尺。

她想钻进他的怀里,把眼泪和鼻涕都蹭在他整洁的衣领上,告诉他她的店被砸了,她受到了威胁,她受到了欺负,这些年她的所有心血都付之一炬,她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

“……”

将烧的通红的脸埋入躺了半天半天兜没捂热的被子,她迷迷糊糊都心想——

姜泽其实说错了……

她并不是特别坚强,她只是不知道应该向谁娇气。

第47章 成为九千岁(上)

徐酒岁认为, 许绍洋可能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克星,二话不说找人砸了她的店不说, 晚上也要入梦来吓唬她。

但是这一次徐酒岁梦见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噩梦, 而是三年前真实发生的事,走马灯一样的重现在她的梦境里。

三年前。

徐酒岁大学毕业, 徐井年刚上初三, 还住在舅舅和舅妈家里。

艺术生向来就是花钱如流水,虽然徐酒岁偶尔上网帮人画点插画赚外快, 但是也就勉强地能攒个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一直以来, 徐井年的吃住和生活费都是舅舅家里提供的。

偏偏那小鬼到了中二期, 虽然学习不算差, 但是总是和一堆不三不四的小混混混在一起……徐酒岁警告了他几次,他都当做耳旁风,偏偏徐酒岁远在首都近海市读书也管不到他, 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干着急。

大四毕业, 徐酒岁不得不从学生宿舍搬出去,简历投出去等待工作机会的时候她自己勉强和人合租一个三环外的套间,一个月就要四千五, 压三个月租金,一下子把她的积蓄全部空——

就在这个时候,老家奉市来了电话,舅妈在电话里焦心得要命地跟她说什么徐井年在外面跟人打架, 把人家的手都打折了,对方家长闹起事非要赔一万块,否则就要把事情捅学校去,让学校给徐井年记过处分。

父母留下的遗产全部在银行存了理财,没到时间拿不出来,舅舅和舅妈做得小本生意,还有两个表弟也正读幼儿园要钱,徐酒岁也没那么厚的脸皮伸手管他们借钱……

打电话给徐井年把他臭骂一顿,并扬言自己可能要去卖血卖肾替他填坑,十五岁的少年信以为真并被吓了个够呛,直接给姐姐开了视频,远程跪搓衣板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胡来。

凑钱,徐酒岁得就是出去打工,那种日结的工作,能赚一笔是一笔……除此之外,再把手上在画的商稿画完赶紧给杂志社,东拼西凑短时间内应该也可以凑够那么多钱。

徐酒岁以前也有打一些零工,所以加了个招临时工的微信群,里面经常有商户招人,从发传单到找车模,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