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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修真界集体魂穿娱乐圈(39)+番外

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伴随着夜晚的城市里折射的些微光亮,薛凛看了几眼就看出了这一页停留的内容。

他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选这个剧本的时候,他就猜到了秦远会不乐意,连应对的措辞都想好了。只是没想到屋夜偏逢漏雨,今天薛夫人刚好来闹了一出。

横在他和秦远之间的心结,不正有他母亲的手笔吗?

秦远今天不看剧本还好,偏偏看了剧本。

纵然他巧舌如簧,恐怕都熄不了这两件事一起烧起来的火了。

他和秦远相对无言了半晌,秦远突然站了起来,身周散发着近乎凝成实质的杀意。薛凛刚跟着站起来,他便扬手将剧本扔向了他,手中一沓的白纸四散开来,在月色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纸张散落而下,薛凛隔着张张白纸,低声道:“是因为剧本才发的火?”

秦远微微抬首,同他目光相接:“你可别告诉我,剧本里的这个情节不是你故意的。”

薛凛不答。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秦远,这样的秦远,不论他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不如让秦远好好发泄一场。

秦远讽刺道:“真是难得见到你话比我还少的时候。”

他上前一步,踩着散乱了一地的白纸,揪起薛凛的衣领:“这是什么意思?是恨不得我心结不够深,还要来踩上一脚,还是想提醒我,我以前是有多么的——”

“秦远!”薛凛被他揪着衣领,却没有露出任何胆怯的神色。他大喝一声打断了秦远的质疑,眼神如刀,“我如果恨不得你心结不够深,为什么之前还要帮你破了心魔种子?”

秦远一怔。

这些他避之不及的过往被薛凛直接送到眼前,他太过愤怒,说话已经没了理智。

“我只是……”薛凛将他的手从衣领上拿了下来,秦远的手有点冰凉,想这人习惯带着的自欺欺人的面具一般。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抚慰着什么,“我只是想要破除了你这个心结而已。”

当真杀了我你就能破境了吗?

是因为当初我和我母亲,你才留下了这个心结,还是因为你不愿意正视这段过去了呢?

薛凛目光灼灼,毫不相让。

他本可以巧言令色,渐渐将秦远的怒火给绕过去,可这只狐狸圆融了这么多年,此刻倔强劲却上来了,这攒了五百年的倔脾气比秦远还要大一些。

秦远已经有些气得顾不得言语,他周身灵气搅动,青色长剑自识海而出,划破了昏暗,顷刻间来到了薛凛的面前。

薛凛后退了一步,月中镜的淡淡紫光将一切杀意都阻隔在了他的面前。

秦远暴怒的质疑声随即传来:“帮我破除心结?!提醒我这段过去,还要让我演这样的片段,这就是你的帮?”

他说话间,长剑气势更盛,转眼就要冲破薛凛的防御。

紫光渐渐暗淡,薛凛微微侧身,青色长剑自他的脸颊旁擦身而过,再次与月中镜碰撞在了一起。

他们似乎都各自有着各自的脾气,你来我往了几十招,整个客厅的家具都被灵气碾个粉碎,连窗户的玻璃都碎了一地。夏日的热风吹进来,同屋内的冷气撞到了一起,却热不了秦远的心。

这么酣畅淋漓地打了一通,薛凛先将他那酿了五百年的倔脾气压了下去:“再打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打破房子。”

秦远狠狠地收回长剑:“好,不打,我也不会演。”

他说完,青色长剑回到了识海,他在一片废墟中走到门口,想要离开这里一个人静静,将这些被唤醒的记忆都甩开。

薛凛却火上浇油:“你说我故意提醒你过去的事情,不是在帮你,那么你倒是告诉我,不过是提醒你过去而已,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如果杀了我就能斩除你的心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提起过去?”

他说着,转过身直视秦远,似乎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秦大人,你的心结究竟是来源于我,还是来源于你的逃避?”

“秦大人”这个称呼太过久远,五百年沧海桑田,这个称呼早已同累累白骨一道埋葬在了皇城之下。

秦远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恍惚了一下,这才将薛凛的问题听入耳中。

——“你的心结究竟是来源于我,还是来源于你的逃避?”

他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游荡,差点就炸开了他的识海。

他站在那里,像个找不到归路手足无措的孩子,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先前的咄咄气势全都不见了。

不破不立,薛凛早就做好了问出这个问题的准备。可当他看到苍白冰凉的月光之下,秦远这般脆弱的表情之时,一开始的怒其不争和下定决心的铁石心肠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一步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揽过秦远的肩,慢慢将秦远抱在了怀里。

他的声音像是凛凛寒冬中的雪后初阳,将一切的寒冷和风雪都带走:“这个心结,刀山火海也好,山重水复也罢,我在呢。”

“你怕什么呢?”

第27章

他们当了五百年的宿敌,却在这方灵力稀薄的世界相拥了两次。

以往秦远的冷嘲热讽也好,直接动手斗法也好,薛凛都不曾说过这般意味明显的话。

修士最怕心结和心魔,心结缠身,无法破镜,心魔恒生,万劫不复。

秦远又是这样容易怪罪自身的性子,在这样跨越不去的心结之下,他那有如天助的天赋只会将他推向深渊。

届时一路青云直上,境界一破再破,心结却愈发严重。如果放任不管,到了真正渡劫登仙的那一刻,反噬只会千倍万倍地到来。

可他们登仙门之时已经闹翻,秦远根本不可能相信他、听从他的任何建议。

薛凛只好将这些责怪和怒火都引到自己的身上,和秦远相争相斗,甚至和秦远争夺机缘,抢夺天材地宝,只为了这人心结有可以发泄之地,境界也不至于提升得太快。

缓兵之计虽然治标不治本,却已经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意外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和秦远立下了扮演伴侣、绝不下杀手的灵契,他终于等来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双手紧紧地抱着秦远,感受着怀中的人的发抖,一个人咽下了五百年的孤独和苦痛,温声道:“我陪着你一起跨过这个心结,不要再逃避了。”

他字字血泪:“心结不除,总有一日会演变为心魔。我们压下了一次,未必压得下第二次。不要再逃避了,阿远。”

他说:“不要再逃避了,阿远。”

“秦大人”将秦远拉到了那日血满宫墙的那一刻,“阿远”却将他带回了那红砖绿瓦下言笑晏晏的少年时期。

他的心结起于那些森森白骨和错误的那个决定。

不是杀了薛凛就能根除的。

几百年相争相斗,他终于睁开双眼,愿意直视这个事实。

他连挣脱薛凛的怀抱都忘了,只是轻轻地说:“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他和薛凛中间,终究是相隔万里。

薛凛在他耳边道:“等我们肉体足够强大,可以支持短暂的魂魄离体,你若是相信我,就到我识海里……看一看那些陈年往事。”

秦远看到的那些过去,和他经历的那些过去,是不一样的。

他这话说出来,他们相拥着,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良久,昏暗的夜色下,客厅中一片废墟。秦远看向薛凛,他的眼睛比月光还要皎洁,装下了天下所有的美好。

他说:“好。”

他说完,这才从薛凛的怀里退了出来。

感受到秦远消退了一些的敌意,薛凛由衷地笑了笑,他说:“那这部电影?”

秦远没有回答他。

没有拒绝,也没有明面上的答应。

这样的状态比先前的箭弩拔张要好上太多,薛凛已经很是满足,没有多问。他刚想去开了灯,却发现吊灯都被他们打碎了,玻璃渣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