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秦远，明显是想等秦远的答复。
秦远迎上杨明微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杨明微所谓的买通稿，并不是简单地买人写稿，而是从狗仔团队的手中买一个更有爆点的娱乐八卦。
秦远这一次的舆论新闻，不论真相如何，路人只要扫过新闻，就会留下“秦远这个影帝是靠薛凛得到的”和“秦远是个白眼狼”的印象。澄清永远没有诋毁散播得快。
更何况背后还有另一个实力不俗的团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负面营销。
但若是有一个更有爆点的娱乐新闻出现，不论背后的团队怎么营销，大众的注意力都会被另一个新闻吸引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个被爆出新闻的艺人就该焦头烂额了。
秦远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薛凛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发表什么别的看法。
杨明微无奈，只得开启第二方案，让薛凛在微博发了个段子，以调笑的语气自嘲自己不小心受了伤，再让秦远转发了那条微博，发表关心。剩下的事情，自然就交给公关团队来处理了。
知道杨明微在场，不能显露出太多的端倪，秦远尽力将原主惯常的微笑挂在嘴边，但是当他在转发微博的界面缓慢地打下“让你不小心！[委屈哭]”这句话的时候，秦远的表情还是不可控制地狰狞了一下。
两人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他们在这家医院已经被狗仔拍到了，再待下去说不定又更加焦头烂额。杨明微和薛凛商量了一下，当机立断决定转院。
办手续这种事情本该是艺人的助理干的活，但秦远和薛凛来的匆忙，脑子里也想的是穿越的事情，到现在了也没有通知助理过来。杨明微随意找了个理由，竟是让秦远去办了手续。
待到秦远离开病房，杨明微方才叹了口气。她看见薛凛头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问道：“薛导是怎么受伤的？”
方才她发在微信群里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
薛凛苦笑了一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被闹钟砸了。”
杨明微呆了呆，瞬间从“被”“砸”这两个字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她无奈地笑了笑，开玩笑一般地说：“还真是吵架了啊？难怪我看秦远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薛凛听出了杨明微的试探，他没有笑，而是顶着一头的纱布意味深长地道：“杨姐，不是我。”
这次的舆论虽然说的是两人不合，但是所有的骂声都是朝着秦远而去，薛凛反而是摘得一干二净。看着不像别人的手笔，更像是薛凛的策划。
杨明微方才表现得毫不怀疑，不过是因为秦远在场罢了。
薛凛从前便天天被秦远一口一个“狐狸”地骂，哪里感觉不出杨明微从一进门就开始偷偷地观察他？
薛凛这话说的实在太过直接，但好在从前的薛凛也是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性格，杨明微并没有怀疑什么。她摊了摊手，仿佛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一般，从容不迫道：“那接下来和秦远一起参加的真人秀薛导还去吗？”
虽然签了合同，但是薛凛如今受了伤，即便不去，也是在合同允许范围内的缺席。
薛凛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去。”
……
“秦先生，请签字。”前台的工作人员将票据递给秦远。
秦远笑着接过。
他纵横修真界多年，却在这个看上去只有凡人的世界差点崩了自己维持了几百年的冷脸。
秦远根据记忆里使用仪器的方式笨手笨脚地刷了卡签了字，负责收款结算的护士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周围还有几个小护士也毫不掩饰地打量过来。看这架势，恐怕这张签完的小票下一刻就要被人给珍藏起来了。
可他偏偏还要维持人设，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微笑。
修真界除了薛凛，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大胆的目光盯着他看。
修真界除了他的师父，从来没有人能让他笑脸相迎。
——如今这两项全占了。
秦远被小护士瞧得耳垂微微泛红，恨不得赶紧办完手续离开。他在这样不动声色的害羞下，原先还能带有一丝冷意的双眼完全被眼角眉梢的桃花所覆盖，衬得他一举一动更是风流倜傥，若不是身处医院，这几个小护士怕是要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熬完了手续，这才同手同脚地回到了薛凛病房。
刚一推开房间，薛凛的声音便传入他的耳中，语气中带着他难得听到的沉稳和严肃：“我不会让别人欺负秦远的。”
秦远脚步一顿：“……”
这人也太入戏了。
第3章
他刚一进门，薛凛和杨明微的目光全都跟了上来。
岂料薛凛并没有停下，继续开口道：“杨姐就放心吧，秦远交给我这两年，我什么时候让他受过委屈？”
秦远下意识便忘了维持人设，站在门口手上还握着门把手便直接瞪了薛凛一眼。
杨明微轻笑了一声，对薛凛说：“可是我们秦远好像还在生气。”
薛凛微微低头，眼中溢出温柔，他轻声道：“是我之前的错，不该和秦远吵架。”
秦远此刻已经关上了房门，重新坐回了病床边。他略侧着头看向薛凛，这人虽然一副病容，脸色因为先前的失血而有些苍白，在白色纱布的衬托下更显病态。可薛凛还是维持着一副自信洒脱的模样，不为突然来到陌生的地方所扰，也看不出丝毫演戏做作的痕迹。
秦远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他和薛凛这么多年针锋相对，他也差点被此刻薛凛的演技骗了。
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真心说出绝不让他受欺负这样的话，唯独薛凛不可能。
杨明微不知道秦远的壳子里早换了个人，见秦远比平时安静了许多，还当秦远生气到了现在，缓和气氛道：“可不是，薛导和秦远这一闹别扭，差点闹出个大新闻。”
话已至此，伸手不打笑脸人，杨明微调和的意思如此明显，秦远也只好当作自己和薛凛闹了个别扭，此刻已经差不多消了气。
三人在病房中说了几句便开始转院，待到一切杂事都办完，薛凛转移到了另一家保密性良好的私人医院，两人的助理也都被杨明微一个电话叫来了病房。
秦远和薛凛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们出面了。
杨明微象征性地在一旁的小商店买了盆水果放在床头以示慰问，交代了秦远的助理几句话便回到了公司，准备和使劲负面营销秦远的那队人奋战到天明。
VIP病房的配置和宾馆没什么区别，两人的助理收拾了一下便被薛凛打发去了隔间。
一天忙忙碌碌下来，此刻月上中天，一日便这样过去了。
秦远的助理带上门的那一刻，原先坐在一旁安静地削苹果的秦远手中刀锋突然一转，下一刻便抵在了薛凛的脖颈上。
刀锋如雪，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被刀抵着的薛凛却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动也不动，只是抬眼看着秦远道：“终于忍不住了？”
他放松着身体靠在枕头上，似乎并不打算反击。
秦远握着刀的手骨节分明，稳稳当当地抓着刀柄。
他魂魄穿梭到这个世界，不知是夺舍还是被吸附到了这具身体上，薛凛也和他一样。
若是这一刀划下去，肉体死亡，薛凛会死吗？
薛凛如今身处凡人之躯，头上还带着伤。若是他想杀了薛凛，此刻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薛凛微微抬头看着他，神色中倏地闪过一丝秦远都不曾察觉到的复杂。他就那样坐在那里，等待着秦远的回答。
可秦远似乎也被他这么一问问住了，刀锋抵在他脖颈上半晌，动也不动。
薛凛知道这样等下去这人恐怕会把自己纠结死，只好道：“这么想杀了我？”
这问题总算激出了秦远的回答：“杀了你，我就能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