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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之河(7)+番外

作者: 龙兰公子 阅读记录

白景程是很喜欢变着花样的摆弄周深的头发,以至于摆弄到后来,练就了他在白景程手下脱胎换骨的高超技艺。

周深的头发向来是支支棱棱的,有种青春洋溢,呼之欲出的独特气质。如今被白景程这么一捯饬,没变得老成持重,反倒让周深自觉有种小孩装大的感觉。

他自觉自己此刻和这位同事还没相熟到把酒言欢的程度,一时无话,只得尴尬的一笑。

“你也常来这吃饭啊,”陈箐自我感觉良好的一指门脸:“十年,老招牌了,我大学时候就常来。”

周深点点头:“味道还行。”

陈箐一只手拄在桌边,视线暧昧的徘徊在桌前的两人,饶有兴趣的发问:“这位……”

类似的问话,类似的眼神,类似的举动,从周深与白景程相好之后,就不止一次的在各种场合出现。

周深偷瞄了白景程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这是……我大学同学。”

有点像介绍,又更像在解释。

陈箐点点头,不置可否。

“住一起。”白景程把筷子放在餐桌的筷托上,轻声插话。

“室友!”

周深争先恐后一般脱口而出,随即尬笑一声。

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立马找话题打岔:“你一个人吗?”

周深这话是想问陈箐是否独自来此就餐,陈箐也不知道是揣着糊涂装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将手一摊,百无聊赖道:“是呗,女朋友分手了。”

这都哪跟哪啊!

可往深了想,这话也确实挑不出什么实质上的毛病,周深有些讪讪的,不再开口了。

他不开口,这回轮到白景程发话了:“吃饱了吗?”

语气不像是询问,道像是质问,很是不善。

周深不假思索的端起碗,喝了一口面条汤,又饿死鬼投胎一样咕咚咕咚灌进了几大口,随即将碗一撩:“饱了!”

“走吧。”

白景程半分目光都未逗留,风风火火的,抓起外套,也没看周深,三下五除二的转去结账,扭头就走了。

周深觉得白景程这是生气了,尽管他全然不知道对方气从何来,还是忙不迭起身,和陈箐简短道别,匆匆套上外套,足下生风一般追出去了。

这二人雷厉风行的,在餐馆里上演了一场年度大戏,独留陈箐呆坐在原地,看得一愣一愣的。

周深推开餐馆的大门,在一片银装素裹里寻找白景程的身影。

他朝前走了几步,视线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扫射,前面的正路堵着一排大大小小的车辆。

积雪很深,周深深一脚,浅一脚的迈出步伐,小声喊了一句:“白景程?”

回应他的只有一两声刺耳的鸣笛,和耳畔呼啸的西北风。

他一贯知道白景程的脾气确实有些雷厉风行,但总不至于在这样的暴雪天气,公然将周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周深没有停止自己在大雪中的搜寻,他在一片白茫茫的色彩里寻找着白景程的身影,脚下一个趔趄,人打晃,险些摔倒在雪地里。

这时,身后像是极其不耐的轻咳了一声。

周深转过头,看见肆虐的风雪之中,一个修长的身影正立在不远处。

一双眼如同三月桃花,视线微觑,吹开一树芳菲。

方才周深无头苍蝇一样的行径,显然是被白景程尽收眼底。他有些气急败坏的上前两步,抓住周深的衣领,拽过围脖,绕在周深脖子上,狠狠系了一个死结。

周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懵了,白景程的力道很大,一发力,险些把他勒昏过去。

他干咳了几声,打掉白景程的手,挣扎着从围脖里露出脸来,脸唇红齿白的一吐舌头:“谋杀亲夫啊……”

白景程看着他,眉头微蹙,视线纠结,简直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了。

他抬手捧住周深的脸,竟然毫无预兆的,胆大妄为的,在这样一个飘雪的时节里,在这样公然的大庭广众之下,深情的在周深的唇边落下一吻。

雪花簌簌飘落,落在白景程的睫毛上,落在白景程光洁的脸颊。

周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他立马像一条被煮熟的虾子,像一只被蒸了的螃蟹,愣在原地,脸红得能几乎滴血。

他下意识的,一把推开白景程,不想对方不设防备,竟然直接把白景程推搡在了雪地里了。

……

方才温情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白景程骨头很重,没有等来预期的咚然摔倒,而是整个身形,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镶嵌在雪地里了。

周深本能的倒退出半步,百口莫辩的解释:“我……我没……”

白景程整个人被镶嵌在雪地里,动弹不得,他双眸低垂,阴沉沉的开口:“扶我。”

周深怕他这是趁机报复,唯唯诺诺的小声开口:“我、我不扶,我怕你讹我。”

白景程“嘶”的一声叹了一口气。

“过来扶我。”

周深身心俱骇,含糊不清的小声嘟囔了一声:“你快起来啊……”

白景程双眸阴沉,寒气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他机械性的重复了一遍:

“扶我……我闪腰了。”

☆、第 7 章

白景程闪腰了,这全然不在周深预料范围之内。

在周深的认知里,白景程肾好腰好,金枪不倒。

但这回,白景程经他这么一搡,的的确确,确确实实是真闪腰了。

不光闪腰了,正巧赶上一个寸劲儿,一条胳膊负伤,还光荣脱臼了。

等周深架着他从医院正门走出来,白景程阴沉着一张脸,端着的胳膊掩在外套里,口罩掩面,一言不发。

此刻,他后腰处正粘着一记散发十几种名贵中草药的膏药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方才的悲惨遭遇。

周深哀其不幸,审时度势,在开车门时很体贴的扶了白景程一把。

却不想弄巧成拙,关键时刻脚底打滑,伸出去的手逐渐演变成一道难以控制的掌力。

白景程可经受不了他这样的敲打,单手扶腰,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身闪进副驾驶的座位当中。

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周深车技欠佳,活脱脱一个马路杀手,白景程劫数难逃,一路战战兢兢的单手护着自己的后腰,惊心动魄的在一旁发号施令。

等周深打转向变道时,白景程一摆手:“直走吧。”

周深不明所以的回望,对方“嘶”了一声,沉声道:“送我去你那。”随即又补上一句:“我这样,回家也没法交待。”

周深自觉惭愧,心虚的点点头,不敢有丝毫异议。

他七手八脚的一踩油门,汽车踩着雪一溜烟儿横窜出几米。

白景程低头按了按太阳穴,真是不想对周深的车技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白景程而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等同于大半个残废。

但他很有身残志坚的精神,调动着唯一一条能够使唤的胳膊,搬出电脑,横躺在床上,坚韧不拔的噼里啪啦敲打键盘。

屏幕的蓝光投射到脸上,白景程板起脸色,又恢复到那个老成持重的老干部状态。

厨房的水池边,周深系着围裙,挑挑拣拣,开始心不在焉的摘芹菜。

时光倒流,覆水重收,一切又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在周深的记忆里,他同白景程,确实是有过这么一段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时光。

那时候,白景程公司还未上市,也是他事业刚刚起步的初期。周深则辗转在学校与实习公司之间,忙碌着准备论文和毕业答辩。

相似的人生轨迹重叠交错,以至于周深凭空长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们的未来近在咫尺,抬手便能触及。

故事究竟从哪里开始不同了呢?

周深事到如今也没琢磨明白,他同白景程的分手,迅如破竹,势如闪电,如同夏日里的一道惊雷,明晃晃在两人之间直劈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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