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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山河(32)+番外

作者: 浅书清都 阅读记录

花樊跟在他身后,胡樾连忙将人拦下来:“你别跟着进去,里头脏,回房里等着,好了我叫你。”

“不要。”花樊让开点地方,默默站到门边靠着,“我看看。”

胡樾失笑,“怎么?没见过?”

他这原本只是句玩笑话,谁料想花樊却当真认认真真的点了头,倒叫胡樾没了话说。

他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进过厨房看人做饭不是很正常的事?

“……行吧。”胡樾认命,从厨房里搜罗了个小板凳放到花樊面前,“喏,坐。”

花樊看了眼胡樾,还真坐了下来。那小板凳比小腿都矮,花樊双腿抵在胸前,手放在膝盖上,端正的像是刚上学的一年级小学生。

胡樾忍住摸他头的冲动,心道,花樊装起老实孩子真像是那么回事,要不是自己方才亲眼看见他袖子里还藏把武器,还真就能被他这幅纯良的模样骗过去。

要是自己装乖巧有花樊一半水平,十二年义务教育,年年三好学生估计是没得跑。

花樊坐稳当后,就眨巴着眼看胡樾,一幅眼巴巴等着的表情。

胡樾被这眼神一望,顿时觉得压力甚大,连忙拾掇出柴火塞到灶底,点上干草扔进去。

烟味有些呛人,胡樾弯腰看火,手里还不忘拉风箱。

火慢慢燃起来,他赶紧打来一锅水烧上,有趁着水没开去取了一盆面。

面里加水和开,加上油盐等材料调味,胡樾估摸着面的浓稠程度,又切了葱花往里头添,最后还不忘搅三颗鸡蛋进去。

锅里水开始隐隐沸腾,胡樾掀开盖,拿着一双筷子从面碗里头一挑,再往锅里一甩,一个面疙瘩就成了型。

做饭也是个极具观赏性的项目,胡樾虽然实战经验有限,但架不住他见得多且架子足,看起来颇像那么一回事,极其能唬人。

成品出锅,胡樾先尝了一口,而后满意的笑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自己一个人住了那么长时间,当之无愧的居家小能手!

“小心烫。”他盛了一碗给花樊,“吹吹,尝尝看怎么样?”

花樊平时吃的无不做工复杂精细,就算出了门也有朔舟来操持,这充满民间气息的面疙瘩汤还是头一回。

他用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吹凉送进嘴里。

胡樾蹲在他身边期待的问:“怎么样?”

“好吃。”花樊看了胡樾一眼,有些惊讶,这碗不起眼糊糊的味道比他想象中好吃的多。

见他满意,胡樾高兴了,给自己盛好,端着碗大咧咧的往花樊身边一蹲,“快吃吧,不够锅里还有。”

“这个……是什么?”花樊边吃边问。

“就是一般的疙……”胡樾说到一半又转了个话头,眼珠子一转,“这叫珍珠汤。”

热乎乎的汤水下肚,花樊把碗放到灶台上,打了个哈欠。

胡樾看着好笑,“困了?左右也没事,去睡会儿吧。”

花樊揉一把眼,点头回房。

胡樾看着他进屋,然后回身收拾厨房,一边想着晚上吃什么。

天色渐暗,朔舟和弗墨还没回来。花樊从房间里出来,找了一圈,发现胡樾还在厨房忙活。

见他出现,胡樾笑了:“正好,今晚我做了刀切面,快来!”

花樊过去,“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吧。”胡樾倒不是很在意,“放心,他们两在一处呢,不会出什么事的,估摸着明天早上就能回来。”

花樊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闪过一瞬,接着就被塞了一个碗在手里。

“快吃。”胡樾说,“怎么还发起呆了。”

也不知胡樾从哪儿弄来的辣椒酱,加到面里一拌,辣的直扎舌头。

花樊吃完饭后出了一头汗,坐在小板凳上看胡樾刷碗。

胡樾手脚麻利,收拾完厨房又去洗了手,万事解决后也搬了个凳子和花樊并排坐着。

天已经完全黑了。月色温柔,星辰闪烁,如同在深蓝色天鹅绒布上撒下一把碎钻。

秋夜已经有些凉意,虫鸣声渐闻不见,蚊子也不见了踪影,此时坐在院中乘凉,当真是难得的舒适享受。

“你冷不冷?”胡樾看着花樊,“晚上凉,要是冷就进去添件衣服。”

花樊摇头,胡樾不赞同,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看,手这么凉还说不冷。”

他说着站了起来,还没开始其他动作,就听院在突然传来异响,像是有人在缓缓靠近。

胡樾低头看向花樊,示意他不要说话,同时将他拉起来,贴到他耳边轻声说:“你去厨房,进去以后把门关上,听话。”

花樊看着他,胡樾又轻轻推他一把,“快。”

他说完就放开了花樊的手,自己蹑手蹑脚的往大门走去。花樊又看了他一眼,眼中情绪复杂,却再无迟疑,闪身进入厨房,而后默默关上了门。

厨房里没有窗户,花樊凝神听着动静。院子里死一般的沉寂几息之后便被打破。

最先出现的是箭失破空的声音,紧接着门被砰地一声打开,花樊唇抿的很紧,就听胡樾喝道:“你们是谁?”

没有人回答,破空声却没有停止,甚至还夹杂着抽剑声。

胡樾武功学的稀疏平常,硬碰硬肯定不行,只是脑子灵巧,花樊听着胡樾并没有轻举妄动,心里略松口气。

木板做的门并不结实,轻轻一推就能打开。花樊伸出手,指尖已经碰到门边,心下一横就要用力。

然而手上动作未出,就听外头突然出现马蹄落地声,紧接着胡樾嚣张的声音响起:“对不住了,你们在这里,我先走一步!”院子里一片混乱,而后一人开口下令。

“追!”

花樊伸出的手猛然收回,眉头紧皱。

设局

那群人追着胡樾出了院子,花樊隔着一道门听着外头突然喧闹又突然安静,只敛着眸子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而后突然笑了出来。

说是笑,其实也不过只勾了勾唇而已,一丝声响也没出。只是这表情突然出现在他脸上,显得极突兀,仿佛有某种更深刻的含义。

但这笑容仅匆匆一瞬,很快便被收了回去。花樊右手垂下,用手指将袖中弩勾住,慢慢将弓弦拉开扣好,而后推开门。

院中果然一个人也没有。花樊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往院子里踢了颗石子。

石子骨碌碌的往前滚。平日里注意不到的声音,此时此刻却被放大了千倍万倍。他半个身子隐在屋檐的阴影中,面容冷肃,睫毛遮住的瞳孔亮的吓人。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呼吸声。花樊手指微动,扣着袖弩的手心出了一点汗,整只胳膊肌肉紧绷没有丝毫颤抖,稳得如同钢铸。

下一秒,他突然抬手朝着墙边射出一箭,那支箭刷的一声飞出去,而后没入土墙大半,落了一地灰。

藏在墙边的人急忙后退,身影终于暴露在花樊眼前。

一身黑衣,脸上也带着黑色面巾,手按在剑柄上。

这黑衣人似乎武功不低,脚下一动拔出剑便朝着花樊扑了过来。

然而动作虽快,花樊却比他更快。只见花樊表情不变,脚下未动,手指一翻抬手又是一箭。

这箭虽短小袖珍,却去势急迅,那黑衣人脚步一顿,挥剑一挡,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箭失落地。

一切快的只在瞬息。

花樊的袖弩一次只能装三支箭。早上用了一支在树上,放在又将最后两支用完,而箭盒他自然不会带在身上,想装新箭已经来不及了。

他立刻扔下袖弩,从地上拔了一根箭,手握在箭尾羽杆上,箭尖虚虚的指着黑衣人,眼神冷漠:“谁派来的?”

他再没有多余的动作,那黑衣人却不敢继续往前。

“不敢过来?”花樊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极其轻蔑,“我就这支破箭,还是你们的,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