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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少年唯刘询(96)

作者: 宋微子 阅读记录

先时扶阳侯韦贤去世,他的次子韦玄成为了让兄长继承爵位,就装疯装病,朝中内外无不议论其高风亮节。韦玄成通晓儒经,文采过人,刘询思来想去没有比他更合适感化刘钦,安抚刘奭的人选,就诏韦玄成为淮阳王中尉,待命在京。他时常与萧望之、刘向、薛广德、一起在东宫授课,刘钦听来还平常,刘奭听来就如知已的一般,说儒谈经句句中他的心意,倒比刘钦更待他亲热。

若说他感化刘钦,就少不得把仁孝二字天天的念,先贤事迹时时的讲,又言“帝时代天下传给贤人,三王时代天下传给子孙。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传子,官以传贤,若四时之运,功成者去,不得其人则不居其位”意指要效仿尧舜学禅让,亏得刘钦面色温,心境深,从不曾表示出一点异议,只不住的点头听,这两个相处得倒也容洽。

过了几个月,刘询私下叫刘钦来问,“这个老师如何?”

刘钦回说:“父皇的用心儿子都明白,父皇的话儿子无不听从,哥哥是太子名正言顺,儿子当弟弟的何来让的说法。儿子如何大了,若是选中尉极该的,要是选老师,儿子自幼是萧太傅教的,如今已是半大的人了,韦玄成文采过人,口吐金玉,儿子也只有听听罢了。”

刘询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又道:“你直说便是了,我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刘钦为难道:“只是我做学生的怎么说老师呢!”

刘询摆摆手,“这个不妨,你是君,他是臣。”

刘钦沉吟了一会儿,也直言:“韦玄成守正不足,性少持重。”

刘询笑了,将手在案上敲了两敲,赞道:“钦儿会看人,他要是够持重上番祭礼上也不会失态了。你是为人君的,心中有成见就该提点,不要纵容着他们去,他是你的中尉,一日他有什么不端人家也要找你。”

刘钦拱手:“儿子记下了!宫中日日听他们讲经论道也很乏味,我想往杜陵去玩几天,还请父皇恩准。”

刘询一听便准了,“出去玩玩儿也是好事,陈遂也回京有两年了,你去玩儿我让他家好好招待。”

陈遂和杜君宁都在长安城中,刘询略略说起这个事,让他们不必在意,只当是一般亲友就行,陈遂让管家早早去老家告知准备了,儿子陈度女儿陈齐姜在老家闻听了消息,也暗暗高兴,常听父母讲起当年与陛下如何如何,如今自己也能见见皇帝家儿子了。

一大早同乡何公子就带了一帮人,敲敲打打到了陈家门口,门房开了门:“什么事啊?”

何公子也才十五岁,好体面的人物,他父亲现当着都尉,他一脸是笑:“你家姑娘起来了吗?前几日说要骑马,我昨日在京中寻了一匹好马送她.”

门房望了一眼,笑说:“您真有心了,小的去问问。”回身就关门进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陈度来开了门,何公子迎上去,“兄台,令妹呢,我今日寻了匹好马送她。”说着让人牵上来,一匹白马,两耳竖立如箭,鼻息直喷,陈度相看了两眼,赞道:“的确是匹好马,哪里寻得?多少银子?”

“什么银子不银子,只要陈姑娘喜欢,你我同在乡梓,一匹马算什么?”何公子凑趣道。

陈度点点头:“你略等会儿,我叫她出来。”

何公子伸着头又等了片刻,只见陈齐姜穿着家常的家服,松挽了头发,虽是素面也是面若桃花,目若水杏,何公子迎上前,“好姑娘,你起来了?你前日说要骑马,我在长安城中寻这这匹马来?你看看可如意?”

陈齐姜背着手相看了一圈,才露出一点笑:“还行,有劳你了,多少银子?”

“什么银子不银子,但要姑娘喜欢,我们这样的人家谈什么银子。”边说又捧上了一条细绦鞭子,“就这鞭子也是长安寻的。”

陈齐姜接在手上,扯了两下,“真是有心了!”

何公子得了这点温意,脸上笑开了花。

正说着上马走走,前一行十几个人打马过来,高头骏马,鞍辔新鲜,人物轩昂,待走近了,陈齐姜只看在中间一人,骑着黑马,摇着绿藤玉鞭,身穿月色衫子,丰姿英挺,气态雍容,只顾呆看那随从下马,在她面前问道:“可是杜陵陈家吗?”

陈度将妹子拉到身后,上前说:“是的,你们是哪里?”

那行人都下了马,那公子上前:“我姓张,长安来的,陈大人在家吗?”

陈度一听就知机了,慌得就拜,刘钦上前扶住他:“叨扰了,不必见礼。”

陈齐姜还立在那里发呆,何公子推了推她,“这是你家亲友?往日竟不见。”

刘钦回头也看了他们一眼,“看马呢?”扫了那马一眼,“是匹好马。”

陈度也顾不上其他,直呼管家,“客来了,客来了。”

管家带人出来磕头,刘钦直入内避道:“出来走走,不必见礼,我姓张,只论亲友吧!” 家人牵马的牵马,捧茶的捧茶。

只陈齐姜咬着两个指头,望着门想:“这是哪里来的人?”何公子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咳了一声:“我家今日有客,这马以后再说吧!”扔了鞭子,也跟进去了。

☆、杜陵兄妹亦因缘

进了大堂,众人给见了礼,请刘钦萧育上坐了,彼此通了姓名,说了几句寒喧话,刘钦让人将礼物抬上来,一共是十匹绸子,两盒香料,两盒珍珠,两串玉珏,陈度上前谢了。

刘钦喝着茶,瞥见陈齐姜从门口进来,也和气道:“这是舍妹吧?”

陈度拉了妹子一把,“正是舍妹。”

刘钦笑道:“我家中有两个姐姐,从不曾有妹妹,今日终于见了个妹妹了。”

陈齐姜觉得这个皇子生得文气,说话也和气,一点架子没有,心中就有几分亲近,挨着陈度坐了,不住的偷眼瞧刘钦,一面瞧一面心中思想。

用完了茶,陈度和管家带着他们园前园后看了看,逛了逛,这田园乡村果然与长安闹市不同,刘钦和萧育都看得新鲜有趣。这时已是初夏天气,乡间河边的杨柳垂了绿色长条,白灿灿的日光里面,随风飞着窈窕多姿,那大片的麦田,都长有尺长的绿麦,正是一片绿海直到青天。

刘钦压抑已久的心情又重新开阔起来,他深呼了一口气,空气都是从未有过的清新,他想往日自己在宫中,自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今日才见稼穑之成长,平民之乡景。

陈度见他看得有意思,就一路带着他往田地里去,刘钦对地里的东西一无所知,走一路问一路,陈度平日也是闭门读书的宦门公子,十有八九也不知头绪,倒是陈齐姜读书的时候少,玩乐的时候多,也有些见识。她引在刘钦面前,一路的麦子、豆子、瓜果蔬菜,没有她不认识的。天上时不时飞过两只鸟,她不等刘钦问:“这是喜雀,那是杜鹃。”路边几株小草小花,她都能叫个名儿出来,一路领着刘钦往深野里走,她的脚步轻快,声若银铃,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只见她面上都是红红的,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这时日正中午,艳阳高照,刘钦和萧育不好意思扫她的兴,还是陈度先开口道:“好妹子,我肚子饿,口里渴,你看这日头直照着,我们走了也有小十里地了,快快回去吧!”

陈齐姜一看天色才反应过来,也不自觉低了头,有些娇羞的样子,心想自己怎么这等鲁莽,走了这么多路,说了这么多时也不觉得。

刘钦笑说:“无妨,无妨,感姑娘的情,带我们看了一番,他们身上带着水壶,我们树下坐一会儿歇歇脚再回去就是了。”

萧育也接口说,“是我们看得久了,也没顾时间。”

说着找了一颗大杨树底下坐了,陈齐姜低声埋怨哥哥说:“他两个都不曾说一个累字,偏你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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