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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语(39)

作者: 夏素吱 阅读记录

结果石昊说:“阮阮,我们一起出去住吧。”

阮非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但好像又有一块石头悬了起来。他拒绝道:“这怎么行,我没钱租房子。”

石昊知道他会担心这个,把他拉过来面向自己,看着他说:“不用你出钱。我已经和我爸妈商量过了,他们没空来D市带我,我也没有什么亲戚方便的,我一个人住他们不放心。但是你来和我一起住他们就放心了。”

其实石昊没有说完全。他这次月考考了年级第三,把石良勇和何宁珍乐坏了,但他一个劲儿地说自己一直以来不懂的都是阮非竹教的,弄得夫妇二人对阮非竹满意得不能更满意,所以他一提要和阮非竹两个人出去住,夫妇俩立刻就同意了。

石昊劝他:“就当是我们住了间二人寝室。”

又说:“是我想和你一起住的,当然没有你出钱的道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有你陪我是钱买不来的。”

真是被惯坏了的孩子。阮非竹低着头不看石昊,说:“我考虑考虑。”

石昊见阮非竹态度松动,咧起嘴来。正好一阵风过,吹了几片花瓣到阮非竹头上,他见了伸手去拿掉,结果触到阮非竹的头发,没忍住摸了几下。

阮阮的头发。软软的头发。

石昊笑出声。

阮非竹低着头任石昊摸,听着石昊的笑声,心跳得厉害。

相比之下,夏烈的假期平淡无味,一回学校,他收作业都比平时积极几分。

但偏偏有几个同学物理作业还没写完,说是跑了很远祭祖,没时间。江问语知道这个情况后,宽限了他们一天的时间,但也有补得快的,上午补完后把作业交给夏烈让他帮忙代交,正中夏烈下怀。

夏烈又一次把一本作业交给江问语从办公室出来后,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看着夏烈笑呵呵地问:“同学你好,请问江问语老师是在这个办公室吗?”

夏烈一听到江问语的名字,眼神变得警戒起来,说:“是。你找他吗?”

那男人还是笑呵呵的,说:“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他吗?就说有人找他。谢谢。”

夏烈快速打量了一遍这名男性:套头衫,牛仔裤,像大学生,小眼睛,爱笑,看起来比江问语小一些。他心里闪过这人身份的种种可能性,点点头进了办公室,对江问语说有人找,并迅速观察江问语的表情。

江问语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是谁来找他。

夏烈心里舒服了一点,跟着江问语出了办公室。可江问语一出办公室,那个男人就扑到了江问语身上。

我操你大爷啊!

夏烈冲上去用力拉开他:“你干什么呢!”

“诶……”

那个男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江问语也不知道夏烈为什么突然冲过来,拉过夏烈笑着解释:“夏烈,这个是我朋友。”又对那个男人开玩笑说:“我学生,还是我课代表,可能以为我遭遇袭击了。”

那个男人,邓诚,笑笑表示理解,揉着被夏烈弄痛的胳膊,也开江问语的玩笑:“要不是知道你是在教书,我还以为你培养了支护卫队。”

夏烈尴尬死了,也气,他作为课代表都没抱过江问语,朋友就能随便乱抱了吗。他本来该道个歉,可因为七情泛滥,就直接转身走了。邓诚挺惊讶,说:“现在小孩都这么没礼貌?”

江问语也觉得奇怪,替夏烈解释:“可能觉得尴尬了。他平时不这样。”又问:“你怎么这时候有空来?也不打声招呼。”

邓诚没再计较,打了个响指得意地说:“老板出国开会,正好清明节没休息,就改这几天休息了。太久没见,来看看你一个人过得多惨。”

“你们还真是扎堆了,我妈昨天刚走。”江问语从兜里掏出钥匙,“我还要改会儿作业,你先去我家吧。”

于是夏烈扒拉窗户边看到的就是邓诚接过钥匙走了的场景。

我操你大爷x10086啊!

夏烈心里很乱,之前的漂亮女人还没搞清楚是谁,这会儿又来了个帅气小伙。江问语说过他没谈恋爱,那这个应该不是男朋友。

不对,万一是这段时间谈的呢?

江问语都把钥匙给他了。

夏烈第一次感受到了极强的危机感,也意识到,江问语这么优秀,必定会吸引不少注意力,其中又必定不乏仰慕的目光。

是自己以前狭隘了,总觉得江问语一直在那儿就万事大吉,忽视了形形色色会向他走去的人。

前段时间想到过的“不了解江问语”的羞恼也蹿出来作祟,他急于知晓江问语的一切:过去经历的,现在在想的,和必须要有他的未来。

少女情怀是诗,少男情怀是作战计划。夏烈觉察到了“必须抢先把江问语变成自己的所有物”的迫切感,一中午没睡,下了表白的决心。

慷慨激昂,孤注一掷。

今天补的是周五的课,没有物理课,只有班会。下了班会后,夏烈第一时间跑到江问语面前,说:“江老师,我们可以聊聊吗?”

江问语顺手就给邓诚发了个消息说“晚点回家”,然后说:“走吧?去操场?”

夏烈状态不对了这么久,江问语想,或许今天可以知道答案了。

夏烈一下午没听课,一直在想怎么表白,腹稿打了上百遍,被夕阳一笼还是成了哑巴。江问语也不催他,陪着他绕圈。操场上人稀稀落落的,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绕到第三圈,夏烈终于开口了。他问:“江老师,今天上午那个人是谁啊?什么样的朋友?”

“你说邓诚吗?我大学同学,现在在P大读博士,导师有事,他放假来看我。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感情真好。”

然后夏烈又不吭声了。

江问语心里揣度,是有什么非常难以开口的事吗?学习困惑?友谊?暗恋情愫?人生目标?自我怀疑?还是……家庭?

他俩又绕了一圈,到了操场的一个角落。这个角落有许多树,上体育课时女生总爱来乘凉。这会儿树影凌乱地落在地上,操场上金灿灿的,树下却阴沉沉的。

夏烈走向了一颗树下,抬起了脑袋看江问语。江问语看他脸上树影斑驳,准备好了十足的耐心听他倾诉。

夏烈说:“江问语,我喜欢你。你能和我交往吗?你喜欢我吗?”

又补充道:“对不起。上学期有一次你给你妈妈打电话,我路过办公室,听到了你说你喜欢……男人,所以我……对不起。”

这两句话腹稿里都没有,确切地说夏烈已经不记得腹稿是什么样儿的了。他满心都是江问语,希望江问语笑一笑,希望江问语答应,希望江问语也喜欢他。

然而江问语心里只有四个字:妈的智障。

原来是这样。

这样好像确实能说通很多事。

可是谁想得到啊。

妈的智障。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夏烈还是他自己。

江问语看了夏烈一眼,慢慢地开口:“夏烈,你可能误解了你拥有的某些情感;以及你觉得你喜欢男性这件事,可能是因为你接触这方面不多,在一种新鲜感的驱使下,误会了自己。”

夏烈很仔细地听江问语说每一个字,说:“我没有。我没有误会自己。我喜欢你很久了。”

“很久”这两个字一说出来,这份感情就仿佛具有了时间的厚重。江问语重新审视了遍夏烈,发现他与自己一般高,头发应该是剪过没多久,面庞还是青涩,但也有一些棱角显露出来,不胖不瘦,被父母照顾得很好。

江问语说:“夏烈,你这么小,知道‘喜欢’是什么吗?你可能只是觉得我这个人还不错,可能比你周围的人都不错那么一点儿,比如看起来学识多一点,然后你又想陷入一段或许可以称之为‘爱情’的感情中去,然后你选择了我——并不是真的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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