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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人间(239)

所以他该怎么办?

他无措的举目四顾,接着看到同样捂着脸颊的李子谷,还有站在他一边的,神色莫名,似乎在讥讽谁般的笑的一脸阴暗的李琼司……这人就如鬣狗,已经躲在暗处随时准备出来咬人了。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就是在战巫悬崖的葫芦口,周松淳都没有这样惊慌过,他甚至绝望的想到,还不如就死在那场大爆炸当中就好了……

现场人人自危,远处爆炸越来越密集,从密集的程度能感觉到,人类的反抗是那么的茫然,那么的漫无目标。

有人低声祈祷着:“母神,您无所不在,请庇佑您虔诚的信徒!他是您无比忠诚的崇拜者……”

祈祷声不断响起……

心情憋闷的李琼司开始还能忍耐,到了最后,随着屋内通讯器内求救的声音越来越凄厉,他的心情反倒越来越愉悦了,他想,这就是报应啊!

他终于发出一阵呵呵的古怪笑声,接着得意洋洋的晃动身体,慢慢从神情紧张的众人面前走过……

然而他这种充满小人姿态,完全丢弃籍道血脉尊严的姿态并没有上演多一会儿。还没有行走几步呢,他整个身体就忽然就向前倾倒,猛的趴伏在地,一刹如几千斤巨石压身般的,他如乌龟一样就紧紧的扣在地面动弹不得了。

李琼司挣扎了几下,气急败坏的支起脖子抬头对四周大喊到:“是谁!!放开我,我是燕的最高指挥,是谁给你们的权利……放开我,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们没有这个权利这样对我!”

重压力的技能,大部分的籍道血脉都继承了,他现在也没有明确的目标,恩……不如说他……并不想大面积的去得罪谁,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喊着是谁?

其实他心里清楚,能把他压制的动弹不得的血脉,这屋里就只有两人,一个是中州血脉,一个就是蜀国血脉。

他哪个都不能招惹。

几个属于燕的军官听到呼喊,纷纷冲进作战参谋室,然而他们也没走几步,就纷纷被巨大的压力扣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是谁!!!!”

一切人如没有看到他一般的看向天花板。

继续虔诚祈祷。

都是一个窝子里出来的崽子,就看不惯这家伙的小人姿态。

李琼司一直喊,一直喊到……俞东池走出来低头看看他,接着对周围人冷淡的说了一句:“先~抬出去吧!”

就这样有人齐齐的走上来,七手八脚的刚把人抬起来,忽然,从通话器内传出一声夹杂在爆炸声中的哽咽。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报……报告指挥官,请求增援……增援啊!我们需要军医!军医!有人受伤了……变成碎片了……母神!指挥中心?!有人受伤了……求求你们,随便谁……报告……指挥……我们已经安全,需要军医!军医……伤员已经集中……安……呜……”

信息很乱,并且这不是带队军官的联络声,通讯器里的这个声音并没有组织情报的能力,他把信息搞得一团乱……

室内一声沉闷的物品坠地声响起,接着一声惨嚎嘹亮凄厉。

俞东池僵直的身体没有放松,即便是听到安全的字眼,然而那个声音的背景依旧卷裹着各种大自然的呼啸告诉他,那边还在危险当中。

他几步走到通讯器面前,趴在那里用压抑且冷静的语调说到:“士兵!我是最高指挥官俞东池!士兵……现在我需要你详细报告现场发生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那位可怜的士兵又高声惊叫起来:“母神!母神!!地震!!!母神……”

通话就此中断,现场安静的就如一幅画。

俞东池趴伏的身体整个的颤抖起来,他抖了一会,忽站直身体,转身向外冲去,然而没走几步,他的腰就被周松淳紧紧的抱住……

他说:“殿下~求您~!”

周松淳满面哀求的看着他,一直看到俞东池忽然木然冷淡的从木仓套里取出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周松淳的双手……只能无力的放开,他站在他那儿,眼睛含泪的努力哀求:“若是……若是这样,殿下~不管您去哪儿,就请带上我吧,这是我侍从官的责任。”

俞东池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

然而,当周松淳抹干净鼻水,面露惊喜没走几步,他也如乌龟一般的被扣在了地上。

好死不死的,他与趴在地下的李琼司摔了个面对面。

周松淳艰难的抬起头,看到自己的殿下从腰上解下自己的金色徽章,递给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子谷。

“如果我回不来,两小时后请您务必带队向前,按照最初制定的计划,找到污染源头……”

他又看看周松淳,转头恳切的说:“把他带到蜀国,给他一些庇护吧!”

李子谷双目平视,死死的盯着俞东池……最后他伸出手,在接住勋章的一刹那,他笑着说:“好!可~值得么?其实,时间会告诉你,没有什么不能被替代,情感这种无用的东西,是最具欺骗性……”

可已经放弃一切的俞东池却无所谓的笑笑说:“啊,我知道的~也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所以~我不再想接受那样的结果了……”

他无所谓的,彻底自由的放开了从前的一切,一边向外走,一边脱去身上的军服,最后周身轻松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他身后,周松淳发出凄厉的大叫声:“殿下!!!”

他的殿下终于还是走了。

时间缓慢移动……

然后,一种令人生厌的嘲笑声从地面再次响起。

李琼司哈哈笑着:“傻子!中州李氏出了个傻子!!”

他大笑着,一直笑到与他面对面的周松淳忽对他吐出一口浓痰……

“呸!!”

可怜李琼司出生至此,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还不断的被人羞辱。

现在,他竟然被一个区区的宗室侍从官吐了一脸的浓痰?

动弹不得,他就厉声叫骂,然而周松淳不依不饶的,发泄一般的呸!呸!呸!

在无人援救的情况下,这位籍道血脉终于放弃了自己高贵的血统,对着周松淳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

呸!!!

李子谷捏着手里的勋章,好半天才被脚下的呸来呸去的声音惊醒。

他低头看了一会,对身边的人厌恶的摆摆手吩咐到:“太难看了!分开他们,丢一个出去!”

他的侍从官悄悄挪动身体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问到:“丢哪个?”

李子谷冲李琼司支支下巴,接着进入了参谋室,坐在了俞东池的位置上……

穿越高高的蒿草,还有几座不规则的小山丘,一块不大的田野上,大地正在愤怒,泥土正在翻滚,地缝就在开裂,一条一条的纵横沟壑就在本来平板的土地上,不断分叉……最少有七级以上的地震正在此处发生。

连燕子根本站不住脚,他本来想摆起一个安全禁幕,然而这里抖的根本没法结印。

如此,他便与刚刚从现场救出来的十几位狩猎队的士兵一起滚动起来。

无依无靠的就像秋天倒入簸箩里的粮食粒儿,到哪儿都是上天那只手说了算。

滚动当中,他发出很大的,已经失去人类正常嗓音的嘶吼着:

“……鸽子!鸽子!趴下~趴下!求你了~鸽子……趴下!”

然而,江鸽子就在他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的站立着。

他站的非常沉稳,仿若这场地震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他脚下的大地是安全安静的。

仿若近前的地震与它毫无关系。

他没有随着地势起伏而滚动不说,还张开了背后那把长弓,一下又一下的对着虚无,发着没有箭身的虚无攻击。

行为就像个诡异的精神病人,在对着一个不存在的目标说话。

连燕子喊了一会,忽眼睛一亮,就再不开口,又随着大地继续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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