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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养你的猪,我做我的鸭(6)

作者: 萧九凉 阅读记录

于是全班哄笑起来,沈乐捧着作文本左看右看,涨红脸争辩:“林老师,我舅舅真的是博士,特别厉害!我下次请他来学校——”

林向黎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沈乐的作文好在哪里呢?大家都写爸妈教自己做家务或者是讲道理,但沈乐很生动地描绘了他舅舅的书柜,从这些细节中,我们不难看出,沈乐的舅舅确实是一个爱读书的聪明人。紧抓人物的特点来刻画,是沈乐这篇作文的魅力所在。大家以后也可以学习一下这种观察细节的方式。”说罢,又一顿,“至于沈乐的舅舅像不像吴彦祖,我们期待见到你舅舅的那天。”

沈乐被林向黎一通夸赞,美得冒泡,晕乎乎地坐下了。

中午学校食堂又吃雪菜烧鸡,这道经典的难吃佳作以鲜美的雪菜和油腻的鸡屁股组成,堪称江津镇小抹杀教师胃口的头号武器。不过林向黎吃得津津有味,四块鸡肉中有三个鸡屁股,他也熟视无睹,隔壁突然坐下一个人,故意咳嗽两声,引得他抬头侧目。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冲他笑笑:“小林老师啊,吃饭呢。”林向黎只一点头,又埋首应付餐盘,女人又道:“哎哟,开学到现在还没碰到过呢,最近过得还好伐?”

林向黎搁下筷子,终于放弃了剩下的大好“饭”程,道:“我好了,刘老师慢吃。”他已不用再对这个女人低三下四,拜拜了您。

想起一月末放寒假离校前的最后一日,自己敲开了财务室的门,低声恳求她可否提前预支二三月的工资,被她冷笑回绝。“小林老师,不是我不肯支给你,上面都发文件了,每个老师每年只能预支一次工资,况且你还是代课老师……是吧,学校够开情面了,这学期已经给你预支过了,你不能仗着你是校长的……”

放学了,学生们欢天喜地地奔出校门,奔向美妙的寒假与春节。林向黎走出财务室,手脚冰凉,却都比不上他的心凉。哪有什么文件,不过是看他这个关系户不顺眼罢了。

代课老师没有带薪休假的福利,这意味着他将度过近一个月的无薪生活,原本想给母亲买身新衣服的念头随着西沉的日头坠毁。

带母亲打了两次针,林向黎见账户上的数字由四位数浓缩成三位数,他终于不得不骑着毛驴来到南平村的舅舅家求助。谁料那天舅妈正在自家别墅的院子里破口大骂,他刚踏进去就被一棍子撵出来,表弟捂着屁股趴在地上,他也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舅妈指着他叫嚷:“又来借钱!就知道来吸我家的血!摊上你和你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街坊四邻围过来指指点点,林向黎瞬间懵了,还是表弟拉起他火速跑路,两个人走出老远,表弟叹气:“表哥,这下我是无家可归了,你得收留我啊。”

不过这句话还没撑过一天,单纯的表弟就后悔了,他看见四面漏风的破房和神志不清的大姨,尴尬地笑笑:“表哥,你家也太……”林向黎几乎和表弟没有过交流,他简单说了下家里的情况,故作轻松地笑笑,可惜表弟未能深刻地领悟他的无奈,于是便说出了他的名言:“表哥,你干脆卖淫去好了,铁定挣得比你现在多!”

“卖…卖淫?”

“就跟有钱人上床,付费的。”

“和女人吗……”

“当然和男人!现在富婆本来就少,要嫖鸭子也轮不到你这么寒碜的呀。但是有钱的老男人多呀,被他们揩把油,都有个好几百吧。”

眉飞色舞的表弟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浪荡艳史,困顿的林向黎第一次把“性`爱等于赚钱”这个概念刻进心里。

他挣扎、犹豫、愧疚、难眠……最终他选择低头。

第七章

想赚老男人的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在林向黎第三次租赁那套艾滋病前任逝者留下的制服,后勤小妹粗暴地把衣服扔到他身上,冷哼一声说“最后一次免费”时,他有了不祥的预感。

“怎么,你真当做鸭子是一本万利的活儿了?”后勤小妹见他呆愣不走,出言讥讽,“在饭店端盘子,人家的制服都是自掏腰包买的。借你三次,我还没收你干洗钱呢。”林向黎回过神来,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套衣服多少钱?”

“全新的五百。”

林向黎道:“这套呢?”

“死人的衣服你都不肯放过?”后勤小妹吃惊地瞪着他,“这套…这套本来要扔了,算你一百吧,做工是没得挑,领口这圈刺绣是咱店里找同泽绣工顶好的老师傅定制的,老价钱了。”

“一百,我下次来给你吧,行吗?”

“这都要打欠条?行吧,你赶紧卖屁股挣牢这一百块钱吧!”

万事开头要和气,结果第二次上岗就坏了气氛,林向黎把制服穿好来到大堂,慵懒靡靡的爵士乐盘旋在头顶,他看见不少少爷已经找到了伺候对象,搁下装模作样的waiter身份,身体像被抽出了骨髓般,绵软无力地倒在客人怀里,嬉笑嗔怪,暧昧情`欲,皆在灯红酒绿中发酵。

吧台的调酒师朝他招手,叫他送酒给客人,连送三桌,都全身而退,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当然在他开酒瓶时,那些油头滑脑的老手早已攀附上他的大腿根,通过揉`捏掐弄,不遗余力地揩干净每一滴油,却独独不招手唤他坐下作陪。

想赚老男人的钱?天真。

林向黎开了七八瓶酒,仍旧没有人点他,其他少爷都用高傲轻蔑地眼神打量着他这个临时waiter,私底下早就传遍了他的糗事。比如第一次陪酒就吐了客人一身,比如身上的制服,是那个得艾滋死了的小贱人留下的,这也敢穿上身,又比如他一头蓬松的黑发,也不知抹点发胶,土得骇人……

晚上八点多了,卡座里不少少爷陪着客人上楼了,周五的生意没周末的好,现下还留在大堂喝酒的人伸出一只手就数得清。林向黎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他心里很慌乱,难道要完璧而归了?一分没赚到还倒欠一百块制服钱,预感似乎成真了,原来卖淫也不是人人够格的。前两次是贾老板好心搭线,那以后呢?

林向黎趁空挡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苍白寡淡的脸,心想,这冒充23岁,确实过分了,谁要操这种老鸭子的屁股?谁要摸这种身上没三两肉的竹竿子?轻信了表弟的话,吃尽苦头,有钱老男人都不是傻子,不然怎么“有钱”?

心灰意冷的林向黎从卫生间飘出来,他打算待到晚上十点,再没人点他,他只能打道回府。结果刚一踏进大堂,就被迎面扑来的阿云吓了一跳。

“你死哪儿去了?”

林向黎道:“我去卫生间洗把脸……”

阿云恨铁不成钢道:“我有事刚到店里,吧台Tony跟我说你转悠一晚上了,还没人点?”林向黎尴尬地笑笑:“是啊。”阿云骂道:“是不是摆着一张死人脸晃荡呢?叫你多冲客人笑笑,抛个媚眼撒个娇会伐?不是教过你了吗?”

林向黎羞愧地低下头,白天他是个好老师,晚上却不是个好学生。阿云明白他的弱处,谁生来也不是就会卖淫的,都得学不是?肯学,就还有救。

“我给你指条路,你就这一次机会,抓牢了!”阿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絮絮,顺便抬手一指,“给你破处的老主顾来了!”

顺势望去,林向黎看见光线最差的卡座里露出半张脸,仅那半张,便是无法忘却。是这个姓甚名谁都不知的男人把他干得魂灵出窍,飞升九天,倏地,尾椎骨一麻,不怪自己又回忆起了上周五这个男人和自己莫名其妙的性`爱。他们交换了几句没头没尾的客套话,然后滚在一处,做`爱、喘息、呻吟……最柔软无助的洞门被打开,林向黎毫无防备地接纳了他的利刃,在自己体内劈开一道无法磨灭的快感痕迹。

阿云拍拍他的肩:“老主顾就一点好,念旧情,你现在快去伺候,撒娇,懂吗,撒娇?别叫其他小贱人抢走你唯一的肉骨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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