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你养你的猪,我做我的鸭(26)

作者: 萧九凉 阅读记录

傍晚,锅里炖着半只老鸭,林向黎站在灶台前,手指翻飞,打了一行字:钱收到了,谢谢你,简先生。

这客气得太虚伪了,他删去,又打:钱到户了,谢谢,有需要请找我。

这句比上一句还虚伪,且令人作呕。林向黎恼得不知如何是好,停止侍寝的三个礼拜他的情商好像又回到了蠢驴一样的水平,不会温言软语,不会调`情勾`引,他该怎么告诉简铭,他很谢谢他的钱。

于是还是得找师傅,阿云。

“你是猪吗?啊?都三个礼拜了,你还在家里心安理得地坐着等人家召唤你?人家怕是已经干完了十来个翘屁嫩男了!”阿云听完他的叙述,直接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林向黎讷讷道:“什么叫……翘屁嫩男?”

“我天,这是重点吗,大哥?他不找你,你就不能主动找他吗?”

“他叫我不要打扰他工作……我一般都是等他短信。”林向黎乖巧回答,“我怕惹他生气。”

“呵呵,那我告诉你,他给你的一万块钱,怕是分手费咯。”阿云皮笑肉不笑,“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这种,只能吃屎了!真是气死我了!他肯花一万来包你这种货色,说明他,他眼睛有问题,你们破锅配破盖,还怕他嫌弃你?我怎么教你的呀,使劲勾他,缠他,只要他插进来,那财源就断不了。他不肯插,你也要骑上去逼他插!”

满耳朵的“插”,林向黎忍不住拉远了手机听筒。

林母洗着碗,看见林向黎换了一身新衣服走出来,问:“要出门啊?”林向黎点头:“嗯,我去……给学生补课了。妈,你早点睡。”他踏着月色,朝镇南走去,夜风很凉,暮春时节他该多穿些,免得着凉,但是为了方便,他仅套了一件连帽卫衣,裤子穿的是松紧带的休闲裤,一切都是他决心的证明。

镇子上还热闹些,拐进南平村的村道,一切都寂静了。路过别墅群,家养的看门狗狂吠起来,搅得林向黎一阵心慌,他确实是来南平村做贼,不过偷的不是财,是人。

养猪场大门关着,林向黎不敢大喊,他选择了翻门,只不过腿刚跨过一只,就看见那两只德国黑背灯泡似的盯着他,吓得他脚一滑,裤子勾在钢叉上,嘶啦一声。等他狼狈落地,两只黑背竟若无其事地回窝睡觉了,这什么狗啊,他要检举揭发它俩擅离职守!

值班室一片漆黑,林向黎失望地发现,里头没人。他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可能简铭是真的忙,可能他去外头找“翘屁嫩男”了。

“什么人?!”

突然一道手电筒晃过来,没照到林向黎身上,但是已经让对方感觉到黑暗处站着人。应该是值班的饲养员在巡逻,林向黎顿时慌不择路,沿着墙根矮身绕到了值班室后面,那人警觉地跟过来,林向黎只能四处乱窜,他看见第四排的猪棚开着门,傻乎乎地冲了进去。

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猪骚气侵入肺腑,林向黎吸了一口,眼前发黑,显然是差些被这种天然的生化武器击倒。原本熟睡的猪猪们察觉到了动静,不少都拱到了栏杆前,嗅着鼻子哼哼。猪棚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林向黎硬着头皮往深处走,几十米长的猪棚好像一条黄泉路,把他逼进猪粪地狱。

欲哭无泪,林向黎感觉屁股凉飕飕的,他告诉自己,喂猪不可能拿一万块钱,所以这条路走得值,走得对,走得呱呱叫。偶买噶,居然还连着第二扇门,林向黎推开门,这屋子里温度更高了,猪骚气就像蒸馏水一样纯净,浓度高达99.99999%,他现在选择自杀还来得及吗?

林向黎都不想多看四周,埋头走着,他心想要是被发现了,他该怎么说?委婉的,“我是来千里送X的”,还是诚实的,“我是来和你们老板交流肉`体感情的”,不管哪一种,他都颜面丧尽。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身边的猪圈里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影,离他一臂距离,吓得他啊地一声蹲在了地上。

“不要抓我!我,我是来找人的!”

“在猪圈里找人?找谁?”

林向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怯怯地抬头,那道黑影笼罩着他,却令他卸下了心防,激动不已:“简先生——”他扶着栏杆站起来,想伸手去触碰站在猪圈里的人,却被后者退一步躲开了。

“我身上很脏,不要靠过来。”

他套着泛旧的工装,下巴颏上冒出了些胡渣,整个人却显得更有男人气概,他盯着林向黎,问:“你怎么来了?这个点,很晚了。”林向黎没想到他语气竟有些冷淡,瞬间想起了阿云的“分手费”一说,心里不知怎么,空落落的。

“我,我看见简先生打的钱了。”糟糕,一顺嘴,实话秃噜了。

简铭静默了片刻,道:“收到就好。”

林向黎突然难以接受他的冷漠,可能是那些过于赤裸的性`爱画面闪过脑海,他们曾经也有一些“快乐时光”的,不是吗,怎么简铭这么快厌倦他了?虽然他色衰爱弛,但他愿意为他扮嫩,假装自己也是个翘屁嫩男,喔,打个折吧,嫩男,翘屁他也没有。

简铭看他不安地站在那儿,叹息般道:“你先出去吧,这里味道不好闻。”结果他刚说完,就看见对方两条手臂交叉,揪着衣摆,往上一剥——

第二十五章

都说舞娘的喜悲没人看见,但男妓的淫`荡倒是一目了然。

林向黎麻利地把衣摆向上一掀,脑袋中卫衣里钻出来,弄翘了一头黄毛,他光溜溜地抱着衣服,努力瞪大眼瞧着简铭。那种怯然中带着无辜的眼神,令站在他对面的男人读不懂,这是要和他上床,还是要哄他睡觉?

“小渝?”简铭微微别起眉头来,“你干什么?”

先前就说过,林向黎是下了决心的,他深知自己负着重任,他得狠狠地来感谢金主爸爸的恩泽,因此自觉自动自主地来献上他唯一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他的肉`体。于是乎,他再次贴过去,扒拉在猪圈的栏杆上,踮起脚来,想去献吻。这回简铭倒是没躲开,任由他印上自己的嘴唇。他的胡渣有点刺拉拉的,林向黎轻轻地含住他的下唇瓣,婴儿吸奶般轻轻啜吮着,他不敢把舌头伸出来,不敢像简铭对他那样,用力地将舌头插进他的口腔,搅得他云山雾罩。

然而他亲了半分多钟,对方竟岿然不动,两只手跟废了似的垂在身侧,别说举起来抱住他,甚至连轻微晃动都不曾有。耳边传来一声猪的哼叫,林向黎脖子抻得都快僵了,他犹犹豫豫地离开了简铭,脸色颓败得难看,他感觉很难堪,但更多的是若有似无萦绕心头的委屈,才三个礼拜,对方就厌倦了他。

哼哼。

林向黎又听见猪叫,他瞥见简铭身后的地板上,躺着一只体型硕大的母猪,十来只小猪正叼着它的奶头酣睡着,母猪那豆大的黑眼睛瞧着林向黎,似乎透露出一种看破红尘的淡然。它就躺在那儿,看他出丑。

林向黎一时间背后来了冷汗,他头皮发紧,觉得不知怎么回事竟走到了这步田地,明明是铺好的康庄大道,因着他的矜持(麻木)、温顺(迟钝)、单纯(愚蠢),把好棋下成了死局。

他不甘心,他不希望简铭就这样抛弃他,那笔分手费他坚决不要,包养费也可以少给点,但这段关系可否再久一些?他的心很沉很重,他到底是为什么产生了这种渴望的心情,暂时他也分辨不清。

“简先生……”林向黎原地踌躇了片刻,突然将一条腿抬起来,横跨到栏杆上。简铭骇然:“你干什么?”他想去扶他,又想着两只手很脏,不敢碰他,“跨回去,别到里面来,很脏。”林向黎怕是听不进去了,前腿跨过了,后腿还远吗?可惜他的腿没栏杆长,前腿没踩到地上,后腿又悬空了,整个人一下子像是挂在树梢上的塑料袋,摇摇欲坠。

上一篇:无童话 下一篇:和风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