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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2)

作者: 梦里长安躲雨人 阅读记录

荀未殊十分沉静,他早料到诸人反应,说:“千英百绛令。”

玉房宫,仙门百家中门徒最多,掌门修为最高,弟子届届收割千英百绛榜榜首,镇守帝都城外,以守护天下为己任的全仙门第一大教派。

他居然……如先前妖魔横行的年代时一样发令求救?

醒林轻轻挑起一侧眉尾,“哦?千英百绛令上写了什么?”

“玉房宫外山妖小鬼成海,恐危及帝都,门下弟子不支,请吾友东山派支援。”

醒林“哦”了一声,倒是微笑了:“听这口气,倒还不着急。”

对玉房宫来说,“山妖小鬼”四个字还算不值一提,醒林想,或许难点在“成海”两个字,割麦子割多了还会腰疼呢。

他还是有些疑惑:“玉房宫的龟蒙真人修为极高,一人顶万人,门众何至于求救?”

那荀未殊似是也料到他的这一问,回他一个微微的苦笑:“因为一个时辰前,镇九门还发了斩浪巾。”

斩浪巾,那是东南之地镇九门的仙门令,镇九门自魔窟被剿灭后,自愿移教到魔窟所在地弦望海晦朔山的边上,世代镇压魔窟残余。

而如今它也发令求救了。

他接着说:“咱们收到了斩浪巾,玉房宫的掌门也收到了,镇九门要当年为魔窟设阵的十二位掌门‘速来支援!’”

醒林袖中的手倏忽握紧,秀气的手背上现出青白的筋络,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稳:“……那魔窟的阵……破了吗?”

荀未殊摇头:“师尊并未感知阵法被破。”

醒林脑中充血,如今血液回落,方才觉出脑中麻痹的感觉。

荀未殊道:“斩浪巾上也并未细说,师尊准备马上动身,想必玉房宫掌门也已去了,而宫外的难题却让剩下的教众疲于应付,故此才发了千英百绛令,请各派遣精锐弟子支援。”

醒林:“唔……”

荀未殊看他一眼,“师兄……”

醒林:“嗯?怎么了。”

荀未殊指着脚下,“……船泊岸了。”

他们师门设在红尘深处,紧邻闹世渔村,为不过分露出痕迹,皆不御剑。他们离镇上船,边行边说,如今船已停了一会了。站在船前的醒林却未发觉。

他刚才仿佛在神游天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悄悄敛去那复杂的怔然之色,在荀未殊的注视下,抚了抚身上的名贵玉佩,一弹衣裾,昂起下颌,悠然提身登岸。

在俗世红尘,他是悠游富贵的公子哥,离开俗世,登上这东山派枕霞岛,他是本门首席大弟子,也是掌门的长子,还是上一代掌门的外孙,占嫡占长,但是修为却……

白蟾宫跟在二人身后,眼光不禁又往下瞟到二人一虚一实相差迥异的脚步。

仙门百家每三年举办一次修为比试,只允许各家年轻弟子参赛,叙出优劣,呈以榜单,注上门派师尊,近几次比试都在玉房宫,故这几榜称千英百绛榜。

每榜各路名家出色的新秀均会上榜,实力最强的玉房宫,嫡系大弟子占了头魁。西南的紫极观掌门的独子兼大弟子常年霸占榜眼一位。雄踞弦望海崖,自称“人间正道,嫉恶如仇”的镇九门,掌门长子兼大弟子占了第三。再往下数就是东山派了,掌门虞上清的修为之高睥睨一方,人说虎父无犬子,可是占第四的却是他的排行最末入门最晚的弟子,荀未殊。在荀未殊未入门前,整个东山派在榜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至于虞掌门的亲生子兼首席大弟子,第一次参试时好像是排了……九十九位?

千英百绛录一共录前一百位。

玉房宫,紫极观,镇九门,东山派,这四家向来自诩仙门领袖,掌教人都是举世可数的大家,然到了第二代……不比不知道,一比没脸瞧……

尤其那虞上清是个极其要强的性子,他出身普通人家,祖上没仙缘,穷家破户没饭吃才投身玄门,做了某派的外门弟子,却凭借自身极高的心气,要强的个性,罕见的刻苦,几经挣扎到了如此的地位。

看了看其他三家的大弟子,据说虞掌门当场撂了脸。

直到荀未殊叙出成绩,虞掌门脸色才缓过来些。

荀未殊排了第四,成为榜单上一众掌门亲子或首徒中的异类。

白蟾宫咂嘴回忆起来,似乎不知从何时起,事情有些不对味了,醒林师兄与师尊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与荀师兄的关系也微妙,——当然自荀师兄来便如此,甚至与自己关系变得微妙,再甚至在整个东山派都有些微妙。

然而在这样的微妙中,他还能坚韧的保持住风流懒散,诗情画意,轻吟小唱,造园设景,观灯听渔,游花赏月的消遣岁月的态度。

这么废柴还这么坦荡。

白蟾宫摸摸下巴,由衷地感叹:“师兄也是个牛人啊。”

三人来到大殿,里面早已候着数十位师兄弟,见了三人来,立刻依次问候——当然先问候最尊贵的醒林师兄。

待下面问候完了,座上的师尊虞上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一方黄色三角丝巾。

他环视大殿,大殿立刻鸦雀无声,道:“想必大家听说了刚的事,一连收到两方仙门令,确实是近年罕见的异事,况且一个是仙门至尊的玉房宫,一个是仙门前三的镇九门……”

他手指在袖中轻轻捻着,玉房宫那里他倒还不太担心,倒是镇九门那里……

他看向第一排的醒林,那人肃立在侧,态度安静,只是半垂着头,目光被沉沉迷雾遮住,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上清轻抚鬓角,“醒林,未殊,蟾宫,小九……你们十二人即刻启程赴帝都城外玉房宫除妖,老规矩,在夕照湖行舟,出了夕照湖三十里便可御剑。镇九门……我自己去。”

荀未殊拱手道“我们十二人即刻准备,但……弟子认为在夕照湖行舟,出了夕照湖也行舟的好。玉房宫出了事也不仅仅急我们东山派一家。”

虞上清拧眉,没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看荀未殊看了看西南方向,向他递了个眼神。

虞上清立刻明白了他的思虑,依旧锁着眉,缩着些陈年的闷气和不耐烦,道:“随便,随你们吧。”

只听,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最前排琼枝玉树,风度翩翩,碧衫玉冠的醒林举起手,又不尴不尬的放下,摸了摸鼻子,“那个……我就不去了吧。”

他一笑,“我在家看家挺好……”

掌门首徒兼亲生子,毫无压力毫无担当轻轻巧巧撂下这么一句话,大殿里,师徒数十人齐齐静默,一时间,室内落针可闻,过了一会,似乎传来牙齿轻磨的声音,虞上清忍了又忍,手沉重的抬起,呼的往前一挥,那手势似乎在说“行吧”“随便”又似是“滚吧”。

醒林得了令,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顶着殿里数十道“惊诧”“佩服”“无奈”“鄙视”“惋惜”的目光,竟飘然出了门,一路穿花拂柳的沿着湖边赏秋水去了。

大殿里目瞪口呆之后,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该怎么忙怎么忙,这就不是醒林操心的事了。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湖水拍打着沿岸,他信步上了一艘小船,摇着双桨划了一会,便放开双桨,随意向后仰躺,翘起脚,望着天空悠然放空。

年幼时,他便常常自己偷跑到小舟上发呆,父亲与母亲吵架吵得很凶,他避无可避,只有湖水里最清净,湖水如母胎的羊水,随沉随浮,温柔,安全,爱他。

不知躺了多久,他起身,摇起了双桨,向不远处的祈福山驶去。

年幼不知事时,听人说这里有一棵千年老树,十里八乡的村民常赶来这里锁下一个小锁,上面缀一个红色条子,写着自己的愿望,什么去灾去病的,求姻缘求子嗣求功名的,琳琅满目,整整一棵树都被挂满了,离远了看,红彤彤的仿佛一簇烈火。

村民们说这棵树领灵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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