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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甜点香满园(256)+番外

作者: 哞哞 阅读记录

“阿青,快过来,把孝服穿上。”阿青的娘将阿青的那身拿过来,阿青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看得人揪心。

杜芊芊和樱子也含着眼泪,帮着阿青穿,最后穿鞋子时候阿青哭得头轻脚重差点子跌了一跤,最后还是杜芊芊和樱子俩人蹲下身给她换了的。

孝服换好,阿青的爹就拿了冥钱来,就是剪成了铜钱形状的白纸,厚厚的几大摞,阿青一家三口身披重孝,跪于地下,焚烧冥钱,此时一直强撑着的阿青爹放声痛哭。

都说人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魂灵离体而去,也因为是生鬼,一路上诸般坎坷,要遇到拦路鬼索财,要过恶狗村,闯圪针林,登望乡台,涉两界河,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家里人不忍其辛苦,备足了冥钱,用以买路;烧纸车用以代步;装小饼喂拦路狗……

隔着一层眼泪看着眼前烧得又高又旺的冥钱,听着阿青爹一个大男人跪地痛哭,杜芊芊想着这些讲究和习俗不仅仅是为了逝者,更多的是给尚在之人的慰藉吧。

而等曹松同两个姑姑家人到了又是一场恸哭,看到阿青哭得双眼通红,曹松想要去劝慰几句,却又暗恨自己嘴笨,组织了好几次语言到底也只敢挪到前去说了句“保重身子”,其余时间都是闷声卖力帮忙干活儿。

白事是件大事,需要的人手多,大家伙儿得闲都会过来帮忙,而陆续得信的阿青奶奶娘家亲戚也陆续来了,吃饭就是个忙人的活计,按规矩好歹也要备上几道硬菜招待赶来的族里人。

凑足一桌便可开席,众人或站或坐,菜盘里腾腾的热气漫上来,一时间院子里咬白馍馍的“啧啧”声、喝汤的“吸溜”声,间或还会响起两声因为天气寒冷的吸鼻涕声,增添了人气,多少冲淡了些笼罩在家里的悲愁。

第343章 轮回

来吊唁的人多,原本的厨房不太施展地开,临时的厨房就搭建在东侧一角的空地上,炉灶里的火烧得很旺,请来的做厨师傅站在锅灶旁挥舞着锅铲汤勺,手脚利索的女人们就在旁边的空地上三三两两蹲了:择菜的、剥葱的、刮鱼鳞的、刮土豆皮儿的……忙得不可开交。

案板上做厨师傅切土豆丝儿发出“嚓嚓嚓”的声音、大蒜压根不用费事儿去剥了,一头整蒜刀背用个巧劲儿,“啪”一声,原本紧紧抱着蒜肉的蒜皮儿就送了开来,很容易就将白嫩嫩的蒜从中取出,齐刷刷的“咝咝”切声,柴火喷吐着火舌呼呼舔着油黑的锅底,师傅倒上油,接着葱姜蒜刺啦的声儿伴着辛辣的香味飘散而开。

烟火气十足,而仅仅十几步远的地方,气氛又是另一番景象,阿青的爹立在风头,不过才两天功夫,人已经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穿着宽松的孝服,竹竿似地立在风头,强打着精神里外安排着人手,挂打鼓的、抬布联的、扛高照的、给来往亲友端茶倒水……

屋里更是悲苦,阿青和两个姑姑哭得最厉害,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复流,旁边有心肠软的年轻妇人和老人劝说的同时也陪着悄悄儿地抹泪,这几天连平日里最活泼坐不住的樱子都是红着眼睛和鼻头,安静地守着,也不吵嚷着要买这买那地置办年货了。

送殡那天,殡葬队伍按例要从村里的中央穿过,在杜芊芊眼里,这算是巡演一般的告别,是人一生中最后一次的灿烂。

村里的路并不宽,队伍像白蛇一般在村子的腹地蜿蜒,两边都是或新或旧的民居,第一个转弯的地方,夏天会挺立着一整片葱绿的芋叶,只是眼下的隆冬里只余下深色的、被深翻后的土壤。住在附近的人家门口,有个拄着拐的老人,风吹着白色的头发和满面的褶皱,人老了眼睛不好使,便手搭在额头上往这边打量,老人的神情专注又凝重,而更远处的干枯枝丫在目光的尽头只化作了几个黑色的小点儿。

接着,殡葬队伍也就渐渐地短了、也随之渐渐地瘦了。

至此,阿青奶奶彻底走完了在世上的一遭儿。

杜芊芊这几日虽不至于同阿青一般悲恸,但两世为人,有着更深一层的感叹,死亡,并非冷硬的固体,而更像是流动的液体,在带走一些时光、一些面容的同时,又会裹挟着某些不会消逝的事物去向更为广阔的地方。

裴华瞧着她经常笑弯的眼睛也好几日不见什么笑意了,钱掌柜那里也加了几倍地要货,愣是下巴尖了几分,裴华看着实在不放心,倒将他这么个平日里少言的人硬生生逼得话多了几倍,自己不管吃什么都让杜芊芊跟着吃上些,更挑了些杜芊芊喜欢听的山中四季变化这些事儿说与她听。

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杜芊芊很配合,每次都跟着喝上半碗补汤、吃上几块容易克化的糕点。

与死相对的是生,阿青奶奶下葬后的第五天,樱子的大嫂生了,足足七斤重的大胖小子。

第344章 新肚兜

樱子的大嫂头上绑着根布,刚生完孩子的人很容易邪风入体,未免被风扑着得头风,落下虚风头痛的病根,都会带上一条红布条,头为诸阳之会,因此这红布条也有辟邪之用。

屋子里头升起了炉子,怕熏着大人孩子,张二娘舍了本、用的是不呛人的银骨炭,屋子里极暖和,被窝里头也灌了汤婆子,生怕骨头正松着的产妇着凉,旁边睡着小小的儿子,樱子的大嫂满脸喜色。

张二娘端来一碗炖得奶白奶白的鱼汤,“来,趁热喝了。”

已经当过一次娘了,樱子的大嫂十分轻车熟路,知道这些汤汤水水是催奶的好东西,即便里头比起寻常做法少了些提味儿的胡椒面儿、葱花段儿,盐也只捏了几小粒儿进去,也不能蘸着醋,因为这些都是会导致回奶,所以也不娇气,端起来“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

樱子在一旁看得皱了皱眉头,打心眼儿里佩服自己的大嫂,这么少滋没味儿的东西居然也喝得下去,旁边小婴儿睡饱了,咧着嘴奶声奶气哭起来,樱子的大嫂正在喝鱼汤,张二娘就过去轻手轻脚地抱了起来。

“娘,你给我抱!让我来!”樱子凑上前去非要从张二娘手里去抢着抱。

张二娘连忙抱着小婴儿背对着她,嘴里连连道:“你可歇着吧,孩子骨头还软呢,可经不住你马大哈的揉搓!”

“娘,你也太小瞧人了!我哪里就那么毛躁了?我知道要加小心!”仍不死心,还是想猴着身子想去抱。

被带着杜芊芊和阿青进门来的大哥又撅了一次,“好妹子,过两三个月正愁没人抱呢,到时候整日让你抱着都成!”

知道自己大哥这意思也不同意,樱子就“哼”了一声,“不让抱拉倒。”高兴地去拉杜芊芊和阿青坐。

阿青这几日仍是有些丧丧的,本来她不肯过来,一来家里刚去了老人,担心正诚哥他们犯忌讳,二来自己哭丧着脸,倒让家里添丁的张二娘他们看了不自在,还是樱子过来邀了几次,说那个奶孩子多好玩儿多好玩儿,杜芊芊也约了她一起过来,她才跟着杜芊芊来了。

两个人都不是空着手来的,阿青带了个新作的红色布兜,半圆形,上边缘用带子系于脖颈,中间两侧亦分别有带子系腰。这里有个讲究,孩子刚出生,都是处在极阴状态,要想让孩子正常健康长大,就得灌阳气,代表着极阳的红布不仅被村里人用来绑产妇的额头,也用来盖住新生儿的肚脐,如此组成的卦就叫水火既济。

阿青的娘的手艺自不必说,还特意用了罗绢,比一般织品亲肤、耐磨,吸湿性大而缩水性又小,给未出月子的婴儿做贴身衣裳再合适没有了。

“哎呦,好鲜亮的活计!”樱子的大嫂就接过来连声地夸,线头都处理地妥帖不会膈到孩子,“正巧儿缺个呢,这下好了!咱们就有一洗一换的了!”

其实怀胎十月,哪可能这都没准备呢?不过是一片好意让阿青心情好些。张二娘和正诚哥也跟着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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