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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入大理寺内部的女刺客(7)+番外

作者: 洗猫匠人 阅读记录

便回答道:“听她唱念的歌诀,倒像当年张君房所作《云笈七签》中的回辰转玄之法,却又有不同。道门的遁身术,要修行七年,仰咽三十五气,取天门上土以自障其身,且只有在立冬之日,才能遁形。刚刚那少女,桫椤见识有限,说出来不怕吴大人说笑,倒像是依凭那白蛇障身的,邪门,邪门!”

吴颍庵点头道,“不错,喂毒练蛇的邪门功夫,借了玄门的修行之法,其实却为旁门。这姑娘一阵操演,让我想起了我大宋元符年后同州的蛇患,当年白蛇作怪,朝廷请张天师治蛇患。张天师去穴三里,结坛五层,广数十丈,集一城吏民,使其居于其上,领众道士作法,才绝了蛇患。当年张天师在同州收了一门治蛇的弟子,后来这群人道业不精,专习左道,被逐出玄门,这群人,后来修习的,是练蛇的巫蛊之术。我瞧着这苗疆少女的招子,是那群习巫之人的路数。习巫之女,夷婆是也。”

“夷婆……”桫椤心中不寒而栗,这次碰到了一群奇诡难敌的异族人,别说是从他们手中盗宝,只怕活命都难。

吴颍庵拉了花齐生一把笑道,“老花醒醒,看糊涂了?你不是说要喝花酒吗?”

花齐生这才回过神,看了看吴颍庵,又看了看桫椤,“啊”地一声说道,“老吴你这才提醒我,带你去见见艳绝临安城的姑娘们,你这个人太无趣,我告诉你……”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吴颍庵跑了。

气得桫椤原地直跺脚,“吴颍庵这人怎么这样啊,这不是骗子吗?一本正经还以为你们来查案呢,结果真去喝花酒了,呸!”

第八章 苗疆夷婆3

这些苗人收了卖艺的赏钱,跳上船,混入了州桥夜市河面上的万点灯火之中。

待人群散去,桫椤在苗疆少女消失的地方细细查验。

虽说她凭着近似于玄门的回辰转玄之法遁形了,但这巫术,说到底也是个障眼法,那姑娘不会凭空消失。

桫椤学着四个蒙面少女的样子,面向乾宫,瞑目而立,感受风的方向,睁开眼,几步走到路旁的大榕树下,俯下0身去,找到泥土松动的地方,扒0开一看,竟然是一张厚草席。

草席上粘着细碎的颗粒,像是木屑,抓起来闻闻,有松香的味道。

“果然是遁地了。”桫椤心道。

掀开草席,下面是一个地道,一尺见方,刚好能容一人。

泥土尚新,应该是新挖的。

“城外濮松山”,她脱口而出,这群人身上带着有松香味的泥土,又在临安城外四处挖山盗宝,由此二件可知,一定是从那里来的。

桫椤赶到濮松山的时候,天已将明。这濮松山被松树覆盖,山风一来,满山的松树绿浪翻涌,说不出的气派。

在山野的兽啼虫鸣之中,混进了凄厉的鹰唳,桫椤心下惊骇,循着声音追去。

京城养鹰的也就是大理寺的那位吴大人了吧,桫椤跑的飞快,一不小心和树丛中蹿出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被撞的眼冒金星,蹿出来的人正是吴颍庵,吴颍庵捂着被撞酸的鼻梁喊道,“我说姑娘你跑反了吧,听到这边这么激烈你上赶着送命呢?”

“鼻血都快被你撞出来了,我是听到陶陶叫得被踩了脖子似的,以为你和花落草要被打死了,不对,花齐生……”

吴颍庵拉起她手腕便跑,边跑边笑,“花……落草,惹得我跑不动了。”他刚刚跑得急,这一笑,肚子里提的一股气被打散了,只觉得腿也酸,腹也痛,“都怪老花四处吟那两句酸诗。”

“你跑什么,干嘛不……”桫椤一个“打”字未说出口,只见陶陶正缠着一个披头散发绿晃晃的汉子,那汉子活像城隍庙里绿脸金发的城隍老爷,生把嘴边的话吓了回去。

陶陶尖嘴利喙,啄伤了那汉子的眼睛。即便如此,那披发的壮汉威猛异常,不断发出近乎于野兽的吼叫。

“什么人啊?”桫椤问道。

吴颍庵把她带到濮松山上前朝将军的陵前,推开石碑,钻进墓道。悄声说道:“药人。”

桫椤问:“什么要人,盗宝的要犯?”

“不是那个要,”吴颍庵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墓道外的壮汉听到了声音,往这边跑来。

吴颍庵忙屏住气息,直到陶陶把药人引向别的方向,才缓缓说道,“是被喂下毒药,迷了心智的药人,盗宝的要犯不是你吗,我都说了以后别被我抓到,还追到濮松山来了。”

桫椤这才清醒,帮徐问凝查苗疆人所盗宝物的下落,是不可能瞒住吴颍庵的。“你不是和花相公去喝花酒了吗,怎么偷偷来查案,可见也是骗了我,咱们扯平了!”

吴颍庵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此次若敢替徐鸿卖命,我绝不饶你。”

他环视墓道四壁,对桫椤说道,“你看这墓道之深,怕不只是前朝将军的墓,不知里面会有些什么。我大宋疆土被外敌侵占,君王却没有训兵秣马,反重文臣而轻武将,重商贾而轻农作。临安十二行的巨商,被宋廷优待,有爱国之情却无报国之门,为防北方强敌入侵时宋廷无力抵抗,便聚集了毕生财富埋在京城外几处野山上,金兵几次南下无功而返,都少不了这批财富的支撑。此事,只有王孙贵0族、朝廷重臣知晓,平民百姓一概不知。这苗疆盗宝的夷婆,掘的是我大宋的龙脉。而盯着这些钱财的刑部侍郎徐鸿,还有其他官员,简直丧心病狂,从前我只当他们坐视亡0国,这番我懂得了,他们是铁了心要吃空大宋!”

桫椤闻言,知道事关重大,吴颍庵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甚至不会轻易放过徐家,此时无意与整个大理寺为敌,便正色道:“桫椤一个命不由己的小女子,没有吴大人忧国忧民的襟怀,只是我师兄连城被苗人的毒蛇所伤,虽有皇城司的解毒药续命,到底要苗人的解药才能根治。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回去的。”

吴颍庵低头思索一阵,唇角一提,对她说道:“也好,与其拦住,倒不如坐实。”

“你跟在我身后。”吴颍庵说完,往墓穴深处走去。

虽然墓道里有长明灯,但光线昏暗,桫椤紧跟在他身后,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吴颍庵问道。

桫椤便将自己发现夷婆遁身的机关,以及带着松香的泥土一事说与他听。

吴颍庵赞道,“不愧是皇城司的人”,接着又道,“这群苗人行踪不定,极难追查,每日都在州桥夜市卖艺,我跟了几次,全都跟丢了。此番多亏了老花。”

桫椤奇道:“原来你这少卿的本事还比不上属下。”

吴颍庵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说道,“这要分什么事咯,花司直博古通今,见惯了州桥夜市花船上的春莺软舞,找几个红粉知己跟几艘来历不明的船,不是什么难事。”

“花相公人呢?”

“跟我走散了,我们一路跟着几个苗女,到了濮松山脚,被刚才的药人袭0击,我拖住药人,老花去追那些苗女。”

“吴大人,你说苗人来这里,是为了挖宝贝吗,这个墓穴,会是十二行的商人藏金银的地点之一吗?”

吴颍庵眉头微蹙,不置可否。

他们来到墓室,发现墓室里没有棺椁,却有十几只乌金镶环藏风聚气的大水缸。

桫椤拍手道:“十二行商人的钱找到了。”

吴颍庵摇头笑道,“姑娘的脑袋也是水缸不成?这前朝将军的墓穴人人可进,若是真有几分金银,不用等苗疆夷婆来盗,附近的山民也把它搬空了。更何况,如果真如姑娘所言,苗人身上带着松香,说明他们不止一次来这濮松山,便是有宝物,他们也没找到,亦或者,找到了宝物,还没有全部带走。”

桫椤骂道,“你脑袋才是水缸呢,”话毕便探身向前,作势要掀开水缸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