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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玉(97)+番外

作者: 宋端仪 阅读记录

他长久生活在黑白的世界里,如果叶真有颜色,一定是红色,日复一日鲜艳招摇地闯入他梦境,迫使他无处可逃,直面自己卑劣的欲望。

他慢慢移身靠过去,直到能感受到叶真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浅浅打在他皮肤,激起舒爽的颤栗。

她闭着眼,在李谨行的梦境中,她经常是闭眼蹙眉的模样,不舒服也不反抗,像泅在水中,变成可以私藏的琥珀。

颤抖着吻上她的脸颊,只是碰到,他已经气息紊乱,震颤又卑微,染指不属于他的稀世珍宝。

礼部已经在拟东宫妃位的人选,不用翻开他也知道,绝对不会有叶真的名字。现在不会有,以后不会有,永远不会有。他能想到他们的结局,叶真会做最好的臣子,陪着他,做他的第一拥簇。

等她再长大一点,会有很多追求者,也许她会被某一人打动,穿上漂亮礼服,嫁给别人——有人配得上她吗,李谨行不觉得有。他能赐她铺满朱雀大街的红妆,到时她一定会说,殿下对我最好啦,会笑起来,明亮得像触碰不到的枝头海棠。

李谨行亲昵地蹭她脸颊,小心翼翼在她唇边轻吻,如同濒死之人渴饮圣水。

无论她跟谁在一起,还是要陪着她的太子殿下。李谨行想,等他们归于尘土时,他必定要求她陪葬帝陵,他会选离他最近的地方,死后的千年万年,生生世世,他们都在一起。

人死后会不会有另一个世界,到那时他们可以在一起吗。

叶真刚喝过桂花水,脸上都是软软的桂花甜香,李谨行的目光仔细描摹她的唇,他近乎虔诚,正因为虔诚所以滋生出贪婪,心甘情愿跌入她的诱惑,吻住她双唇。

他不敢加重动作,怕惊醒这场蝴蝶梦,只厮磨辗转,迷恋于疯狂的甜美。

只是一个偷吻,他的第一个吻,他极度失控,却也极度克制,两种情绪撕扯着要把他逼疯。他眼圈生生泛红,干渴、窒息、绝望,只是一个吻,他怀疑自己要死在这一刻,带着对叶真满腔爱意,像地面下方埋伏的岩浆,在伤害她之前,先灼死他自己。

他不敢继续,喘息着退开。心内涟漪不止,坐回原位看,叶真唇上泛着光泽,樱桃一般可爱无辜。

他太想靠近她了,哪怕代价是毁灭他自己。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叶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很珍惜光明美好的前程,不会陪着他一起自毁。

如果他喜欢一幅画,一个花瓶,他可以拥有它们,但喜欢一个人没办法拥有,她越好,越让他难过。

四周逐渐传来热闹声响,逃跑的学生闹够了,三三两两回来。李谨行迟钝地收回眼神,提起笔继续写课业。

陆瑶一跑进来便拍叶真的桌子,放下一个点心盒,敲敲打打,揪她头发,趴在耳边大喊起床,叶真拧住眉毛,不舒服地唔一声。李谨行把目光分过去一点,仍是波澜不动的样子,对着陆瑶道:“学堂内不要喧哗。”

陆瑶撇撇嘴,上手摸叶真脸蛋,叶真醒过来,胡乱打她的手,含糊说痒,陆瑶得寸进尺,钻进她脖子挠,她痴痴笑到没力气,软绵绵求饶。陆瑶这才停手,打开点心盒,拿出海棠酥给她:“看你早上没吃饭,特地去尚食局偷的,快吃。”

花形酥糕中间有一点红,叶真脑子还不清醒,接过来乖巧道:“谢谢姐姐。”

“光谢就完了,这么没诚意?”陆瑶挤到面前,扬起脸示意。

她不假思索,凑过去吧唧亲一口。

李谨行手下软毛笔尖跳了一下。

海棠酥掉渣,她小口吃,左手在地下垫着,咬了几下,才记起李谨行,转过来探着身子问:“殿下吃吗?”

问完觉得自己冒失,李谨行正在专心写字,淡漠说:“不吃。”

她在李谨行身边待久了,慢慢能摸清他脾气,比如现在不理她,其实不是烦她,反而需要她主动接近,她两只手配套伸过去,把海棠酥送到李谨行嘴边,当然,换了干净的一边。

李谨行拿她没办法,张开嘴咬了点,渣屑掉在叶真手心。叶真笑嘻嘻收回去,继续吃。李谨行余光一直追着她,看她吃完一整只,舔舔手心,嘴唇沾上残渣,由陆瑶给她擦手。

她知道怎么能让李谨行开心,最简单的就是跟其他人玩时,也要经常分出精力来理他。说起来非常奇妙,明明他是学堂里最不好惹的一个,却对叶真有迫切的需要,甚至让叶真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没有她,他会发疯似的。

但他对叶真要求严格,不如陆瑶那么偏爱她,叶真还是喜欢跟陆瑶玩,跟他玩太累了。

下午放课,先生们先走,其他人打过招呼也走了,叶真不行,她要等李谨行。太子殿下与其他皇子不同,勤勉得很,每天要在学堂写完课业再回去。崇文馆就在东宫内,他不着急回家,叶真作为他的侍读要等着他,有时候天色太晚,赶不及回去,只能睡在宜春宫。次数多了,叶弘在家习以为常。

陆瑶过来问:“还有几天就到春猎,每天说教你骑马,你总没时间,今天也不去吗?”

叶真转头看李谨行,他宽容道:“那你去吧。”

她琢磨一番,最终对陆瑶说:“算了,几天也学不成什么,等秋猎——”

“你就是不想学。”陆瑶伸手戳她脑门,她痛呼一声。

李谨行蹙眉看陆瑶:“别欺负人。”

叶真捂着脑门,随口气陆瑶:“还是殿下对我好。”

陆瑶白眼翻上天:“殿下这么好,你以后跟殿下玩,你嫁给殿下好了。”

“姐姐不要胡说!”叶真要被她吓死,反应非常激烈,恐慌地捂她嘴,“我当然不会嫁给殿下,你说别的就算了,说这个做什么!”

说完偷偷看李谨行,讨好道:“殿下不要生气。”

李谨行没什么反应,点点头:“没事。”

叶真松口气,继续讨好他:“不生气就好,等我成亲的时候,我还要请殿下做主礼。”

陆瑶正因为不能对李谨行翻白眼而气闷,闻言笑逐颜开,拿胳膊戳叶真:“你说叫他主礼他就去?赶紧趁时日还早,问问殿下愿不愿意,最好再写个契书,免得殿下以后反悔。”

她越说越开心,乐不可支,叶真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高兴,但回身去挠她:“你又在想什么主意,一看就没安好心。”

李谨行目光刺过来,威胁陆瑶。

陆瑶硬把叶真转过来,掰着她看李谨行:“你问嘛,万一殿下不愿意呢。”

“我就随口说说,姐姐你突然这么感兴趣,有问题!”叶真反击,跟她闹成一团,“姐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陆瑶觉得太好笑了,抬手陪她玩,又挤又笑,叶真连连败退,随手撑住桌面,忽然噼啪一声,李谨行一把拎起她手,她回头一看,李谨行的墨砚被打翻了。

她和李谨行的手都沾上墨汁,袖口染黑,最惨的是桌上写完大半的课业都毁了。

叶真抽回手一跳,慌忙救起纸页,散开一看,一叠都洇上墨,为时已晚。

“哎呀,对不起,殿下。”叶真垂头丧气,“我给你重写吧。”

李谨行安慰她:“没事,没有写多少。”

“这都快写完了,殿下别哄我。”叶真把废纸折起来,转而对陆瑶道,“姐姐先回去吧,我今晚怕是要在宫里睡。”

陆瑶抱胸冷哼一声,拿起自己的东西,临走时嘱咐:“在宫里万事小心,明天见。”

“好啦,我知道。”

叶真取来新纸,在自己座位铺开,刚落下第一个字,李谨行说:“你写的不像我。”

他习颜体,遒劲有力,气势雄浑,叶真习赵体,规整柔软,秀丽干净。叶真犯难:“我现在学个形,能有四五分像,但学神就太为难了。”

“你腕力不够。”李谨行伸手从她背后绕过,握住她的手,“悬腕要稳,来,下笔,上下齐平,转笔画弧,没学过也应当听过,蚕头燕尾,点画净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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