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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玉(5)+番外

作者: 宋端仪 阅读记录

倒是李谨行飞快朝着他道喜:“明泽,恭喜,可惜二哥无福,把大好姻缘送你了。”李明泽飞来横祸,逍遥皇子没实权,任人宰割,只好嘟嘟囔囔:“你!你想要你去咯。”

皇帝微微笑着颔首:“明泽,莫要胡说。”

整整一早上,叶真与李谨行也没机会说半句话,好在他俩独有一份默契,等下了朝,叶真偷偷朝李谨行摆手,示意先不要交流,径自去荐福寺思过了。

要说她和荐福寺的缘分,先要说慈恩寺。

慈恩寺位于长安城晋昌坊,为皇室所建,气势恢宏,虹梁藻井丹青云气,皇室圣宠极盛。因寺修塔,名为雁塔。后来开化、安仁两坊的荐福寺也修了一座塔,存放经书佛图,为了区分,便将慈恩寺塔命名为大雁塔,荐福寺塔命名为小雁塔。

叶真初进宫时年仅五岁,那年冬天圣上礼佛,太子陪同,叶真一并随行来慈恩寺。她自小受宠惯了,不知天高地厚,见了玄奘法师的壁画,也懵懵懂懂,没有存什么敬畏之心。寺里的大师坐讲佛法,听得她打瞌睡,壁画上的线条都模糊扭曲起来。

世间真有神灵吗?叶真茫然中生出几分叛逆,趁着休憩玩耍,偷偷拔了只钗子,在壁画左下角刻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诗挑衅: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佛门哪里有神君和太一,和尚们被她气得几乎当场登极乐,皇帝大怒,子不教父之过,叶弘来寺中赔罪,鞠躬叩首赔钱修缮,拜请佛祖饶恕无知孩童。

壁画虽然小心修复,补绘一番,但为了不破坏原本的意境与质感,还是留下浅浅的痕迹,如果靠近了仔细辨认,能隐约看到五岁小孩的手笔。

之后叶真只要犯错,除了该受的惩罚,皇帝还要额外叫她来壁画前静思己过。后来嫌她干扰慈恩寺的僧人修行,又移到较为冷清的荐福寺观音殿里。

荐福寺比慈恩寺小些,栽种着茂密的龙柏、国槐与银杏,院内牡丹尤其多,连大诗人都称赞过:群艳耀日,众香同风。正值春日,牡丹甜香薰人,一路飘进安静的观音殿,叶真就在这里面壁思过。

四周空荡安静,叶真不思过,只胡思乱想,先是想到李谨行今天躲过了飞来横祸的赐婚。

她从小陪着李谨行,慢慢发现这人真的是龙命,不仅是皇帝亲儿子,还是老天爷亲儿子,运势极其好。大事逢凶化吉先不说,单说小事,除夕吃汤丸,包着通宝的总会被他吃到。宫人分汤丸时肯定会偷偷把有料的送给贵人们,但不可能没眼色到一盘汤丸里居然十八个有通宝,吃得太子殿下牙都酸了。

他运势极好,叶真却是个倒霉的,每回有坏事,都是跟李谨行分开时发生的。本来像叶真这种五岁就敢辱没佛门的人,对神鬼之事非常鄙夷,但时间长了,每次巧合发生,总免不得一番琢磨,更加觉得李谨行是天命所在。

她把这事跟徐霜讲过,徐霜自然开心,觉得太子福泽深厚,以后叶真嫁给他定然完美。

徐霜早就把叶真的未来畅想好了,进可入宫做太子妃,退就回河东当闲散世家子,再退还能回敦煌继承家业。

只是她寻思,日后太子继承大统,后宫在皇后之下有贵、淑、德、贤四妃,叶真这个模样母仪天下恐怕难以服众,淑德贤看起来也跟她不沾边,大概只能做个贵妃。贵妃是祸国殃民的高危位置,保不齐叶真就变成下一个——

呸呸,不吉利。

叶真志向不在后宫,当然没发现亲娘这九曲十八折的心思,都倒贴到杨贵妃头上了。

☆、第 4 章

这边寺里安静,那边后宫延嘉殿里,皇后娘娘听李明泽说书一般绘声绘色讲完今早的情形,嗑瓜子的手都顿住了:“给你赐婚?怎么如此突然,都没找我们商量一下。”

李明泽依旧哭丧着脸:“要不是二哥惹了事,我哪里会被推出来!”

李谨行含着笑饮茶,语重心长:“你也不小了,成婚有什么不好,还能一辈子留在父母身边不成?”

皇后缓了缓,跟着安慰:“是呀,我看西扈公主没什么不好,城里沅国公家的侧夫人,就是西扈人,长得十分清秀素净,性格也温婉。”

倒霉皇子朝李谨行撒气:“二哥,你也别高兴太早,万一这位公主迎回来,是个叶姑娘那样的人物,我看你后悔不后悔。”

虽然是玩笑话,但李谨行十分笃定:“我怎么会后悔。”

话里提到了叶真,李谨行便对皇后道:“吃过饭我出宫看看稚玉,我们一齐闯祸,倒叫她一个人担了罪。”

皇后点点头,多了句嘴调侃:“你俩若真要算这么清,怕是户部的陈樱尚书调十七八个能人来也要算上三天三夜。”

李谨行笑起来,并不反驳。

吃过饭稍作歇息,出宫门已经是下午。料想叶真应该早回到家,李谨行直接上太师府。

太师府姹紫嫣红正是花开烂漫时,李谨行是常客,踏进去问仆从:“稚玉回来了吗?”

仆从躬身答:“刚回来,在西边书房,太师正在审问她。”

李谨行加快脚步,走到门口,便见叶真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举在头顶赌咒:“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叶真稚玉在此发誓——”

她顿了一下,语气垮下来,又郁郁不乐又黏糊说:“我真的没有勾引太子殿下。”

叶弘怒道:“你没勾引他,还是他勾引你不成!”

叶真想了想,真诚点头说:“可不是嘛。”

“胡说八道!”

徐霜在一旁听,恼怒地护着叶真,冲自家夫君喊:“分明是我的心肝吃了亏,你没本事教训皇帝儿子,欺负我女儿做什么!”

当事人皇帝儿子恰巧走进来了。

这下不仅是有辱斯文,还能勉强凑一条大不敬,叶弘和徐霜都一时尴尬,放下争执躬身行礼。叶真一句“我才没吃亏”的话音飘忽着,看见自己的救兵来了,顿时兴高采烈笑出两颗不太明显的虎牙来,有恃无恐,得意忘形。

紧接着就开始告状:“殿下,你可算来啦,再不来我就要被打断腿。”

叶弘不慌不忙,解释说:“殿下见笑,稚玉胡言乱语起来你是最知道的,我只是如常教育她,让她不要给你添麻烦。”

李谨行见叶真依然生龙活虎就放心了,再有心维护她,还是要附和着太师——叶弘还做过他老师呢,便说:“稚玉,不要无礼。太师必然是想你好,你别气他。”

好帮手居然反水,叶真跪坐在地上,小声说:“这回可不是我一个人气的。”

还有皇帝儿子跟着气呢。

徐霜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觉得女儿十分占理。叶弘嘴角抽动一下,没说话,听听李谨行这话音,仿佛他俩才是一家人,叶弘是个外人。

昨天叶真回府时,叶弘就想审问她。但她自知理亏,一回家气若游丝说难受,倒头就睡。今天一大早忙着朝参,下朝后去荐福寺跪了小半天,直到现在才回来,三两句话就轻车熟路事半功倍气到叶弘,他刚审问两句,还没问出话,徐霜就冲上来把心肝护得万全无虞。

她真是被宠坏,越来越无法无天。

热闹看罢,苏棠把叶真扶起来,大家一起坐着心平气和喝茶谈话。叶真悄悄拽李谨行的袖子,低语抱怨:“殿下,你都不向着我。”

李谨行正色说:“你还怪我,你没规矩,我当然要替你多守点规矩。”

叶真居然傻兮兮笑起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苏棠在旁边习以为常,一脸漠然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才倒了一杯袅袅热茶,抱在手心,有仆人通报,说陆小公子登门送信。叶真一听精神大振,抢着说:“快叫小远进来!一定是我姐姐来信了。”

跟太师府要好的陆公子只有一位,就是陆望太尉的小儿子,陆远。

陆望年纪比叶弘大许多,打西突厥时受伤,回来镇守京城。老来得一女又一子,大女儿陆瑶打小就与叶真投缘。小孩们一起玩时,叶真力气小,如她亲爹一般不会武,陆瑶却是个霸王,谁都不敢惹她。她护着叶真,两人姐妹相称,亲密无间,叶真也因此得了陆远这个便宜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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