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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法违章(60)

贺情那个“身”还没说完,风堂黑着脸打断他:“你再不分场合发骚,我就把电话挂了。”

一挂电话,风堂想了会儿。那边封路凛心有灵犀似的,给他发一条消息,说上次约了在市里吃点小吃,明天周末有空。风堂兴奋一下,回得特别淡定:成啊。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收拾,一直等到九点,封路凛骑着摩托过来接他。

风堂一上车就吹冷风,浑身打颤,封路凛把外套脱了给他披,骂他自以为身子骨硬朗。

风堂认栽,问要去哪儿啊?

封路凛说得先逛会儿。这摩托大街小巷地蹿,眨眼就晃悠到一家市场门口。风堂哪儿那么早起过床,也没见过那么多人拥挤在摊位前,好奇道:“他们买什么啊?”

“排队买鸡鸭,你没见过吧。”

“自己挑啊?自己挑的那不得有感情了,下不去嘴啊……嗳,我们下去转转,我都没见过这些。你会经常帮你爸妈买菜吗?我真挺羡慕你,生活体会都多得多。”

封路凛不吭声,他没办法点这个头。他其实小时候也不怎么来这种地方,早就有父亲的手下会送优质的大棚蔬菜来,鸡鸭鱼都是上好的自家养,动不动就野山珍,顿顿小羊排。

他握握风堂的手,仗着个儿高开路,再把风堂护在怀里,小声说:“我们进去看看。”

封路凛在马路上帅是帅,到了生活中,一双拿过枪握过警棍的手,都得尘归尘土归土。

他极少做菜,偶尔有闲暇时光去“糟践”,就去去菜市场。不同于街上那些冰冷的车辆,红的白的,颜色再怎么温柔,始终都是硬物。说起颜色,封路凛总觉得那些白车红车,甚至贴了各色车膜的车都比黑车可爱些,整辆就写着两个字“私家”。

单位统一配置的车,大多是黑色,这就添了层冷漠。

菜市场就更让他能觉得有意思了。黄花菜和紫甘蓝挤在一处,青椒红椒互相比辣,摊贩和顾客因为几毛钱争执,卖挂面的老板看煎饼摊的热闹。

平时在路上见惯了风雨,吃盒饭喝矿泉水,偶尔想想做什么菜吃,倒觉得像是真正的在“生活”。

风堂跟着他进了市场,发现封路凛买菜就喜欢跟着年长的阿姨后面。

听她们费劲吧啦讲完价了,封路凛就蹿出来,挂上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封路凛开始掏钱,说: “老板,给我也来一斤。”

等他们提着塑料袋出来,风堂忍不住掐他,悄悄说:“你他妈怎么这么……”

封路凛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低声笑道:“你不是要学生活小技巧么?我怕你饿死。”

风堂点头,觉得有道理。两个人又开始买买买,封路凛问什么,风堂都要吃。

封路凛说:“你还挺好养活啊?”

风堂特别得意:“沙子我都吃过。”

封路凛问:“你家以前这么艰辛?”

风堂说:“摔狗啃屎的时候吃过。”

买了点儿菜下来拴摩托车把手上,还没到家,风堂就犯饿了。他瞪着眼坐在摩托后座,感觉自己屁股都抖开了花。他没吃早饭,跟封路凛骑摩托一路飞街,找到饭馆就停车,先不管那么多,吃了再说。

“燃面馆!”

“冒菜!”

“烤脑花!”

三四顿下来,封路凛打包带好两枚叶儿粑,风堂捂着肚子贴他背,闷声说:“我还想吃海鲜。”

封路凛踩油门:“行,前面有家螺蛳粉,去捞螺蛳吧。”

风堂掐他:“还能不能过日子了?”

摩托终于停在一处豆捞餐厅,封路凛的小电摩就那么在一群豪车中“鸡立鹤群”。封路凛忽然说这家豆捞的汤底特别香,风堂说,你消费挺奢侈啊。封路凛自觉露馅儿,笑一声没再说话。

两个人坐下,封路凛把菜单推给风堂。风堂一直都是在外点菜的主,翻来覆去挑好几个,侍应生上来说,刚点的鱼没有。

风堂愣住了:“活乌鱼没有了?我刚刚点菜还看到有啊?”

侍应生说:“刚刚死了。”

风堂:“……”

他揉揉脸,都快饿死在这里了。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胃口,见什么都想吃。他敲定菜单,抬眼道:“算了,尸骨未寒的也成,煮了。”

烤生蚝刚上,封路凛开桌的动作挺熟练。他拿夹子弄几个给风堂,自己埋头闷着吃。他觉得今天风堂特别孩子气,心里软乎,忍不住道:“风堂。”

“嗯?”风堂应他。

封路凛说:“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

风堂笑了。他心里特别开心,封路凛总算愿意开始主动从“身体”和“现当下”之外的内容,了解他。他虽然很少跟别人讲这些,但有意义没意义的事,他全都记得牢靠。风堂也没觉得自己“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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