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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法违章(157)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呀。”柳历珠声音细细的,身上仿佛集结了这个年龄段女性该有的所有从容贵气,“爱、性、甚至经济合适,都很容易遇见。只有懂你。”

她说话慢,半晌,才继续说:“懂你,才是最难遇见的。”

车辆慢慢驶出风家车库。

风堂在二十五岁的清早,看秋风吹起晨意,目送着母亲远去。他在原地又站了十来分钟,仔细想着她的那些话。

现代社会的人都太忙,难得有空放下手机好好说话。

今天,他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又好像没有。

他现在都还记得,十六岁那一年,他有一天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客厅里,心事重重,摆一碗豆浆一碗油条,也是这样叫住了准备出门巡视的爸妈。

他特别直接地说,爸,妈,我觉得我喜欢男的。

风朗鸿脾气再好,也没忍得下来,抽起板凳就要打,还没碰到风堂,后者就哭了。哭得抽抽嗒嗒。柳历珠倒是被吓坏了,拦住那板凳,风朗鸿才收了手。

他爸说他,毛都没长齐知道喜欢男人了?风堂说,对!他爸又问,你是不是喜欢贺情啊?风堂想了会儿,犹豫了,还分不清喜欢的界限,点点头又摇摇头,觉得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他那会儿对于自己的性取向认识,还取决于他们仨聚在一起,在家看av。

贺情害羞,红着脸不敢看,风堂强迫他看,掰眼皮儿都要他睁大眼睛。最后兰洲和风堂欺负贺情,拿小音响放到最大声,贺情被整得脸红脖子粗,摔门出去买可乐解气。

兰洲和风堂,两个大男生,一个看男的一个看女的,特别和谐。

风堂那会儿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自己老瞅男的?!

算了,想多也没什么用。

风堂回屋收拾好,决定去献血。今早躲了柳历珠的早餐也是为了这个,过生日得干点有意义的事情。

他已经渐渐习惯早起,并且发现早点起床,可以不错过世间太多好景好人了。

到了家附近不远处的流动献血车,经过测血压脉搏都正常,风堂找了个软椅坐下,再等了会儿安排。献血的时候,粗针管一插进来,本来就怕痛感的他疼得一抽抽,咬牙忍了,差点儿没叫出声。

献完血,他回家把证书找了个漂亮的铝合金小盒子,将这些“意义”锁了起来。

晚上到了封路凛定的法餐包间,风堂一进屋,被四周黑漆漆的氛围弄得有点不适应。

等靠近了,他才看到圆桌上燃了勾边烛台,雕花滴釉,蹿动的火光正托着封路凛的脸。一如风堂说的那样,整个包间布置简单大方,恰好位于二十五层,往下看能俯瞰城市夜景。

“整这么高,”风堂小声说着,接过主厨亲自送来的点心,“没服务生?”

“你不是喜欢高处么,就定这儿了。”封路凛说完帮他把凳子提出来,安排他坐下,低头往他耳畔亲一口,“没要服务生,上菜慢慢上。灯也没让开。我觉得比起灯火通明,或许你更喜欢黑暗。”

风堂唇角一抿,笑起来:“非常喜欢。”

这种小心翼翼被捧在手上的感觉,太好了。哪需要什么生日礼物和惊喜?

封路凛本身就是。

一共十一道菜,先上了两道。风堂肚子空,率先开战吃了点蜗牛,仍然克制不住往窗外看的目光。能站在高处往下望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封路凛绕到他身后,勾住他脖子,“白天做什么去了?我上班,都没能陪你。”

“你今天怎么这么二十四孝好老公啊。”风堂抿一口杜松子酒,被辣到,吐吐舌头,“去了趟动物园。”

“怎么跑动物园了?”

“市动物园里有只大象,我从十五岁开始每年都要去跟它照张相。今天下午去,听园方通报说他生病了。”风堂闷闷地,“还好有救。”

封路凛亲他:“改明儿我陪你去看看。”

“嗯,你不开灯就是为了亲我吧?”

封路凛特别耿直:“不然呢。”

风堂冷笑:“你们隔壁支队的女孩儿呢,没找你约会了?”

“没,那丫头就是个制服控。从小有军警情结,看我不行就换人,找他们支队洪队长去了。”封路凛解释完,起刀落叉的姿势彪悍潇洒,抬眼瞧人的目光也挑衅起来:“偷看我短信了?吃醋了不知道说?憋两三天了吧?”

“谁在乎,”风堂嘴硬,低头挖牛油果吃,“谁能在我这儿把你勾走是谁的本事。大不了到时候我追你砍三条街,再挂路灯上让你迎风招展去。”

“够狠啊。”笑一声,封路凛把切好的鹅肝放他餐碟里。

风堂乐得唇角弯弯:“爱之深责之切嘛,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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