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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满堂(123)

留下容茵和杜鹤,倒也给两人制造了单独谈天的机会。

听到容茵这样说,杜鹤饶富兴致地问:“说起来我一直挺想知道,为什么要给你的这间甜品屋取名叫‘甜度’。我想了好久,也没能领会个中玄机呢。”

容茵笑了:“其实是以前在蓝带学甜品师课程,有一节理论课讲到了‘甜度’这个知识点。讲课的是一个满头银、很优雅、说话很有意思的老太太。偶尔我在学校附近遇到她,她也穿得和每周给我们上课那样,不同色系的套裙,搭配同色系的礼帽,永远搭配得恰到好处的手提包,对了,她几乎一年四季都会戴手套,哪怕是很薄的蕾丝质地。倒是不用香水,但因为职业的关系吧,她身上永远有一种甜甜的香香的味道,就和烘焙房里的气息一样。”

容茵说话的声音温润好听,或许是说起这段回忆的表情很神往,杜鹤也听得入了迷。

“后来我连那些同学的名字和面孔都记不清了,却常常能回忆起她说的一些非常有意思的话。比如那天讲到‘甜度’时,她说,甜度,又称比甜度。果糖、蔗糖、葡萄糖,生活中我们接触各式各样的糖,它们拥有不同的分子结构,也拥有不同的甜度。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甜品师,不是一味做‘甜’就代表你成功了。能令人们交口称赞念念不忘的甜品,那份甜度永远是‘刚刚好’。甚至还有前辈创造出‘提拉米苏’这种甜品,苦甜交织,更令人难忘……”

杜鹤恍然:“所以你后来会创造出那款‘苦甜交织’,bittereet,灵感就是源于这位老师!”

“是的。”容茵笑了笑:“虽然在自创甜品这条路上,我还不是大师,但总觉着,只有不停地钻研和创新,才称得上是一位真正的甜品师。”

杜鹤若有所思地笑了:“所以我很喜欢你。”

“嗯?”容茵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调侃:“这话要是让林隽听到,不得心碎一地?”

杜鹤倒是说的很认真:“是不一样的喜欢。当初大伯和我爸都让我来君渡酒店试试水,我也就怀着无所谓试一试的心态来的。但来到这儿之后,我真觉得这里大概是我的福地。因为君渡让我收获了事业,结识了你这样一位知己,还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

容茵浅笑着说:“能得到你的认可,我很荣幸。”

杜鹤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和她响起:“能和你做朋友,我很幸运。”

说出了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话,两人不免相视一笑。曾经有的那点心结,也在这段充满回忆和思索的交谈中随风消散了。

“忙了半天也挺累的,中午一起去隔壁蹭火锅?”容茵端来一杯鲜榨果蔬汁,递给杜鹤。印象里她哪怕在比较冷的雨天也喝凉水,尤其喜欢喝各种果汁。

杜鹤摩拳擦掌:“早就让林隽带我来,他一直没空。”说到这儿,她瞥了一眼容茵:“不过看在是为你忙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见容茵笑,她原本正要接着再说,突然神色一变,看向容茵身后的眼神也透出提防。

容茵若有所感地转过身,就见穿一袭浅粉色羊绒大衣的殷若芙,提着一只手提袋,站在一进门的位置,见到两个人都看向她,她捋了捋头,表情也透出几分尴尬。

容茵走上前,朝她露出一抹浅笑:“来了。”

殷若芙半垂着头,米色毛衣领子里露出半节天鹅般白皙的脖颈:“听说你新店开业。”她双手递过自己手里的袋子:“这是我最近琢磨的几样甜品,想带给你尝尝。”

容茵接过礼品袋:“谢谢。”

有段时日没见到殷若芙,再见到这位表妹,容茵现自己心里竟然已无波动。她已经听说殷老太太和殷筱云离开平城返家的消息,说起来她也有点好奇,那天在医院她和殷筱云激烈争吵,说起当年的事,却没想到被殷若芙听个正着。她还以为接下来家里这位小姨肯定又要来骚扰或吵闹,却没想到她们母女俩沟通过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容茵猜想着这里面应当有殷老太太的手笔,但对殷若芙坚持留在平城和签约君渡的选择,也确实令她有点意外。

这位表妹看着柔柔弱弱,却继承了殷筱云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儿。

平心而论,容茵对殷若芙本人谈不上讨厌,但也没有多喜欢。只希望殷若芙能把握好这份“倔强”的尺度,不要像殷筱云那样,只顾自我为中心,常常忽略他人感受。

大概是觉察了容茵的寡言,殷若芙主动开口攀谈:“店铺装修的风格很简单,又很别致。唐先生对你真的很好。”她说话的语气透着淡淡的钦羡,笑容却颇温软,“不请我坐一会儿吗,表姐?”

“这边请。”容茵朝杜鹤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邀请殷若芙到隔壁的茶室小坐:“待会店里还有其他安排,不能和你聊太久,希望你别介意。”

第203章 殷家的女儿

姐妹俩在圆桌的两端坐下来,容茵快手快脚泡了一壶祁门红茶:“也不清楚你的口味,我记得小姨最喜欢喝这个。”

殷若芙双手攥着手提包的手柄,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开口说:“我妈妈是很喜欢饮茶,尤其是大红袍和祁门红茶。但我不喜欢,我更喜欢喝绿茶,味道比较清淡,夏天放凉了喝也没关系。”她深吸一口气,看容茵,“我不是说你准备的茶不好喝。我只是想……只是想……妈妈这次会选择和外婆一起回去,我也劝了她很久。我知道,妈和外婆在你面前,说了很多不太合适的话,但我想告诉你,我虽然是殷家的女儿,但我和她们不一样的。”

容茵笑了:“你别紧张。我去帮你沏一杯绿茶。”

“不用这么麻烦。”殷若芙见容茵起身,也跟着站起来:“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好好聊聊,喝什么无所谓。”

“其实我也喜欢喝点绿茶。不单是为你。”容茵示意她坐,茶叶和热水都是现成的,只是换了一套玻璃茶具,重新端回桌,容茵朝她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会选择留在平城,小姨会同意和外婆一块回苏城,老实说,经过那天医院的事,这个结果我确实蛮意外的。”

殷若芙说:“其实那天在医院……外婆是有意识的。你们两个说的话,不仅我在门外听到了,外婆躺在床上,也听得一清二楚。”

容茵倒茶的手微微一顿:“这些事情……她应该都知道的。”

“心里明白,和亲耳听当事人承认一遍,是不一样的。”殷若芙说话轻声慢语的,却很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我是在外婆身边长大的,我看得出,这件事对她刺激挺大的。但我觉得这个刺激,是好的方面大于坏的方面。”

难得两个人能有这样心平气和交谈的时刻,容茵手托着腮:“怎么讲?”

“出院之后,外婆在家里养了一周左右,我看她没从前那么凶了,倒有点像我小时候的那个外婆了。其实我记忆里的外婆,一直是从前那个样子,很坚强,很能干,但又不是一味的……凶悍刁蛮。”说到这儿,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歪了歪头,“我这么说外婆,好像有点不太礼貌。但我真的更喜欢现在这个外婆。”

容茵听得心头雪亮,看来经历了这场风波,殷老太太应该是彻底想得通透了。哪怕是家务事,也应该一碗水端平,一味和稀泥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会制造和导致更多的状况。

殷若芙又说:“虽然是我开口劝我妈跟着外婆一起回去的,但我看得出,妈妈表面不乐意,心里其实有点很欣慰我的改变。她那个人……其实有点刀子嘴豆腐心,是性格很别扭的一个人。我过去……确实太依赖她了。”她看容茵,眼睛里流露出歉意,“从前你在君渡工作的时候,我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因为太听我妈的话,我这样说不是想推卸责任,而是……其实从小到大,你就好像每天都会悬在我头顶的一块乌云一样。不论我做什么,妈都会拿你来和我作比较。考试、比赛、学做甜品,我妈的口头禅就是,如果是容茵,她会如何如何。表姐你……就好像网络上他们说的,亲戚家的小孩,总被父母拿来鞭策自己的孩子。其实这次在平城见到你,我心里既高兴,又害怕。我看到你比学生时代妈妈说的还要优秀,我看到唐先生总是对你另眼相看,连杜鹤也总是站在你那边……我把刚遇到你那天的高兴忘记了,心里只有害怕,还有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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