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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暖风来(80)

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会因为他千里迢迢的赶回来生出什么变化,可亲眼看到笑容粲然的她与严臻用那种温柔明亮的目光对视的时候,他的心仿佛被谁挖了个大洞,空落落的,泛着疼。

长安淡淡地笑了笑,“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无论是当年的高考,还是后来过关斩将赢得留学全额奖学金,温子墨在朔阳一高,永远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

温子墨笑了笑,顺着她的目光望着微风攒动的葡萄叶,心里却怅然在想,只有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不成功。

良久,他轻声说:“但愿吧。”

接下来,长安过去招呼街坊邻居,温子墨独自站在树下,颀长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温子墨,你站这儿干嘛!”张梦璐面色红红地走了过来。

温子墨转过身,看着和记忆中一样外向活泼的张梦璐,笑了笑说:“我看看这棵老葡萄树。”

张梦璐眨眨眼,心想葡萄树有什么好看的。

温子墨伸手摸了摸盘曲向上的虬枝,目光露出一丝思索的意味,“第一次站在这棵葡萄树下,它的枝干还只有小指粗细,可不到十年,它就长成可以荫蔽一方的大树了。想一想,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年懵懂无知,却又天真烂漫,觉得全世界都握在自己的手里,可以肆无忌惮的任性、挥霍,可经历过岁月的磨砺,经历过风雨的洗涤,等内心真正坚强起来,才赫然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可以强求,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顺其自然,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张梦璐愣了愣,面皮红得能滴出血来,“温子墨,你是说我当年向你表白……”

温子墨愕然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璐璐,我是说我自己,与你无关。”

梦璐飞快地瞄他一眼,愧惭说道:“你不怪我吧,当年要不是我横插一杠,你和安安或许早就……”

在温子墨震惊全校的表白事件之前,梦璐曾故意向长安提起过她喜欢温子墨的事情,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长安几乎不怎么理温子墨。

是不是没有她去搅局,温子墨就可以早点追到长安,也就不会有后来……

“真的不怪你,你看,现在你和……长安都找到心爱的人,我真心替你们高兴。”温子墨目露真诚说道。

张梦璐这才露出笑容,抛开心里的那些顾虑同他聊了起来。

六局院铁门外。

“一共三十一斤二两,二两抹了,收你三十块。老熟人了,咱也给你打个折!”皮肤黝黑的瓜农指着磅秤笑呵呵地说道。

严臻刚准备掏钱,旁边面色沉郁的小伙子将一张二十一张十块的的人民币摞在一起塞给瓜农,“给你!”

说完就抢过磅秤上的西瓜袋,转身朝铁门那边走。

瓜农惊讶地看向严臻,严臻尴尬地笑了笑,快步追向前方的背影。

“宁宁,等等我!”

第九十五章 较量

严臻追上长宁,却不帮着未来的小舅子拎西瓜,而是信步走着,和长宁聊些说不着的闲话。

长宁原本就对这个搅乱一池平静的黑大个很是反感,而他对自己毫不在乎的态度更是让他气上加气。

拎着三十多斤重的西瓜走路对那个黑大个可能不算什么,可从小没出过苦力,被父母和姐姐娇养着长大的长宁,没走多远,额头上就冒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们朔阳的小吃真不错,前几天陪你姐去小街,吃了有名的羊肉烩饼,嘿,那羊肉又嫩又香,饼丝也特别有韧劲……”严臻滔滔不绝地说着。

长宁越走越慢,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烦躁。

等走到树荫下,他蓦地顿步,脸拉得老长,瞪着旁边高谈阔论的严臻,怒道:“你说够了没有!”

严臻愕然愣住,眼神无辜地眨了眨,微微弓腰,低声陪着笑脸说:“你……不爱听,那我不说了。”

长宁紧蹙眉头,满含怒意地盯着严臻,原本准备好的那些措辞激烈的怼人话,却都哽在喉咙里,一句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感觉,实在是窝囊。如同一个人聚集全身的力气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可是拳头挥出去了,却像是砸在棉花堆里,无声无息的,连个响声都没有。

严臻的视线掠过长宁紧紧抿起的嘴角,在他被袋子勒得青白发胀的指尖上停留了几秒,转过头,神色如常地继续朝前走。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温子墨说他是清华的风云学长,高才生,可这情商,也太……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具体哪儿不对劲儿,长宁也说不上来,他心情烦闷的瞪了严臻一眼,吃力地换了换手,快步越过旁边的人,大步朝前去了。

大家吃了西瓜,活儿还得接着干。

因为有长宁他们回家相助,常月梅就叫街坊们散了。

收废品的师傅又叫来两辆三轮车帮着拉东西,屋里的大件家什就可以往外抬,一并运走。由于家什大多破旧,不值什么钱,所以开货车的师傅只管拉货不管搬,所以长宁他们就不得不亲自上阵,帮着搬家具。

这些人看着高大威武,其实平时很少出苦力,再加上天气炎热,没一会儿,几个人的衬衫就湿透了。

只有严臻神色如常,不仅挑着重活儿累活儿干,还时不时的和他们说笑几句。

长宁就不服气,他把目光落在一个半人多高的衣柜上面。

“大江,你抬前面,我抬后面,我喊一二三,起,再一块往外出。”长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叮嘱柜子前面的宋大江。

“行!你喊!”宋大江晃了晃柜子。

长宁用力搓了搓双手,吸了口气,弯下腰,双手扣住柜子下方的柜腿,“大江,准备好了吗?”

“你喊!”

“那好,我喊啦!一……二……三……起!”

两人同时发力,老旧的衣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晃晃悠悠的离开地面。

半人多高的木柜,实打实的纯木料做的,比现在商场里那些绣花架子似的复合板材的家具结实多了,也沉多了。

“你别乱晃呀!”长宁汗如雨下,吼着前面的宋大江。

“我没晃,是你晃……啊——”宋大江大声怪叫,柜子却猛地一歪,朝右边倒了过去。

正蹲在地上收拾杂物的张梦璐抱头尖叫,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果断冲了上去,抢在柜子落地之前,用脊背托住柜门。

“咚!”一声闷响,震得在场的人心弦一颤。

长宁脸色惨白,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柜子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闯祸了,闯祸了。

宋大江比他更惨,竟吓得丢开柜子瘫坐到地上。

要不是旁边的温子墨及时上前托住摇摇欲坠的斗柜,只怕这会儿宋大江也要被砸到了。

温子墨吃力地将重心移到左腿,弓着腰,朝柜门倾斜的方向大声叫道:“学长!严学长!你还好吗?”

事发突然,只有他看清楚严臻救了张梦璐。

过了几秒钟,从侧面传出严臻戏谑的抗议声:“先把柜子放下来,我快要被压死了。”

温子墨松了口气,指挥着长宁把柜子扶正,放回地上。

几个人先后冒出头来。

张梦璐踉踉跄跄地跑向宋大江,“大江,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宋大江嘴唇翕然,却说不出话来。

显然是被吓到了。

张梦璐看到男友的窝囊样,又惊又气,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低声埋怨道:“你会不会搬柜子啊,哪儿有双手抓着柜子腿的,你以为你俩是大力士啊!今天多亏了严臻,要不是他及时相救,你就去医院伺候我吧!”

宋大江惭愧地低下头。

温子墨目光锐利地看了看沉默的长宁,走上前,关切地询问严臻,“你没事吧。”

严臻晃了晃肩膀,又揉了揉脊背,语气沉沉地说:“好像……有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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