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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暖风来(173)

豆豆……

和豆豆聊了几句,信号忽然就断了,她抱着手机,贴在嘴边,轻轻亲吻了几下,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依恋和不舍。

“咚咚!”房门响了。

长安匆匆擦了擦眼角,下床开门。

门一打开,一道黑影就冲进来,紧紧地抱住她,“安!安!我可算见到你了!”

她先是一僵,随后又放松身体,拍拍桑切斯的脊背,朝眉头拧成川字型的雷河南眨眨眼,“桑切斯,你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桑切斯兀自不肯放开她,雷河南沉下脸,过来扯开桑切斯,闷声警告说:“别动手动脚的。”

桑切斯耸耸肩,委屈地说:“这是我们国家的礼节!安,你看雷公,他总是针对我!”

长安拍拍他的肩膊,轻轻一摆头,示意他进屋。

桑切斯瞪了雷河南一眼,扭着屁股跟着长安来到客厅。

“我正好有事找你。”长安从冰箱里取出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桑切斯,一瓶递给雷河南。

桑切斯拧开盖子,毫不客气地灌了多半瓶下去,“我也有事找你。”

“你先说。”长安靠在沙发上。

桑切斯挠挠头,神情纠结地说:“昨晚上,反政府武装占领了机场,中国大使馆原本安排你们返回的飞机无法降落,所以……你们暂时走不了了。”

长安愣了愣,随即苦笑道:“秦大使派你来传消息吗?”

“yes。”桑切斯扯了扯身上造型夸张的服装,“秦大使联系不到你,也没有营地的消息,他很着急,就请我这个本地人过来给你送信,我就答应他了,你看,安,为了能够见到你,我连夜从宽查市出发,还穿上了村里人的服装,躲过了几次危险,才终于见到你!”

桑切斯冲上来就要抱她,却被她轻易闪开。

“秦大使还说什么了?”

“他让你先稳,稳,稳定……”桑切斯努力回忆秦鹤山说过的话。

“稳定军心!”雷河南推了桑切斯一把,鄙视地说:“笨死了!还自诩是中国通呢。”

“哈哈,谁让你们的成语那么多,我根本记不住!秦大使说了,让你先稳定军心,然后他会尽快联系中国的维和部队来保护你们。”

维和部队!

长安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一旁的雷河南却是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对啊!找我们的人民子弟兵啊!你看,昨天你遇到危险,不也是被他们给救……”

他忽然顿住,看着神色异样的长安,“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长安躲避着他的目光,“哦,没什么。”

她拿出电话,想叫小何过来,可手机信号全无,她捏了捏眉心,对雷河南说:“我去找小何。”

雷河南也站起身,“一起去吧。”

穿着花衬衫牛仔裤,脚上却趿拉着拖鞋,打扮得不伦不类的桑切斯紧跟过来,“我陪你,安。”

三人走出宿舍。

还不到九点,室外温度已经逼近40度,烈日骄阳下,长安的身子轻轻晃了晃。

雷河南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行了,你别逞强了,我去找小何,让他通知李书记,安抚职工情绪。”

长安想了想,没有拒绝,“那好吧,辛苦你了。”

雷河南指着宿舍,“你回去休息,哪怕睡一会儿也好。”

自从索洛托爆发武装骚乱后,她就不曾合过一眼。

长安转身,没有回宿舍,却是朝道路的另一边走去。

“长安!你去哪儿!”雷河南神色诧异地叫道。

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蝴蝶谷!”

蝴蝶谷位于坎贝山的后山,它和营地连在一起,成为营地的后花园。那片风景秀丽的山谷,是保安巡视区域,不会有什么危险。

雷河南听后却是一怔。

“我也去!”桑切斯起身想追,却被雷河南一把拽住,“别去。别去打扰她。”

“为什么?”桑切斯不解地问。

雷河南眼神复杂地看着长安的背影,口中喃喃说:“因为她要去那里,看望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谁啊?

居然这么重要。

他来营地不下百次,也没听说蝴蝶谷还住着人啊。

桑切斯愈发糊涂了……

长安拂开杂草,登上一处地势平缓的土坡,土坡上绿草如茵,花木繁盛,一个汉白玉墓碑却赫然立于其中。

她在石碑前停下脚步,伸出双手,轻轻擦拭着墓碑上沾染的露水,眼里闪烁着微光,喃喃说道:“师父,我来看您了……”

第二百零七章 祭奠

汉白玉石碑下长眠着长安的恩师易键璋。

三年前,她捧着恩特斯共和国国家建筑委员会优质工程奖的奖杯回国,刚下飞机,就闻听恩师数月前已在索洛托病逝的噩耗。

当着一众手持鲜花彩带迎接她载誉归来的同事,她像个失去一切的绝望的孩子,悲怮痛哭,不能自己。

只有王向春最了解她的感受,等她哭够了,发泄够了,他才把一封信递给她。

恩师的亲笔信。

封面上遒劲熟悉的长安亲启四个大字,让她好不容易干涸的眼睛顿时又泪如泉涌。

打开书信,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白纸。

上书八个大字。

献身负责鞠躬尽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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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单膝跪地,手指轻轻擦拭着墓碑上鲜红醒目的墓志铭,这八个字,像烙印一样深深地镌刻在她的心里。

她把额头抵在冰凉的墓碑上,表情痛楚地说:“师父,您把自己留在这里,是想与你最心爱的人长眠永恒。您想弥补生前的遗憾,却独独把思念留给我……’

“可我不该怪您。您像我的父亲一样无私,临行前您就把一切后事都安排好了,甚至把您所有的财产都通过长宁留给我,您怕我难过,刻意隐瞒噩耗,让王总待我凯旋之日再告知您去世的消息……”

她闭上眼睛,一串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滴入衣襟。

“您知道我为什么执意来索洛托吗?因为您在这里,徐爷爷的梦想也在这片落后却又神奇的非洲大陆。所以我必须来,而且在营地选址的时候,特意选择了坎贝山。因为,我想离您近一点,在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想再来听听您的声音……”

微风吹动树梢,发出沙沙沙沙的响声,

仿佛恩师正在回应她的呼唤,一瞬间心疼如绞,她按着心口,哽咽倾诉:“我遇见他了。师父,您一定又在担心我了,对吗?我这个不听话的徒弟,可真是让您伤透了心。看,命运代替您来惩罚我了,它老人家把他带来了,让我与他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狭路相逢,避无可避。师父,这就是您的惩罚,我知道,您对我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故意让他来折磨我,我知道……”

她低下头,用力吸了吸鼻子,“您总是偏袒他……”

“算了,我跟您说这些做什么!一切都过去了,他现在依然恨我,这不是……挺好。”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仰起头,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一抹笑容,表情坚毅说道:“没事了,我就是跟您说说心里话,要是不说出来,我怕我会心神不宁,应付不了接下来的困难局面。这下好了,说出来我就痛快了,请您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下午,长安组织员工进行了一次突发事件的演练,从接到警情,到人员快速撤离,没有一个员工拉后腿,也没有一个员工抱怨,她看着如同军人一样训练有素的队伍,心中略微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自豪,毕竟,这支队伍是她带出来的。

“经理,这下你该放心去休息了吧,你看你的眼睛,都变成大熊猫了!”小何指着她,担忧地建议说。

长安揉了揉通红的双眼,“好吧,我睡会儿去。哦,对了,你跟赵云龙说一声,晚饭加两个菜,大家都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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