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切(2)
“诶我说你啊……都没有喜欢的人吗？”
两分认真八分玩笑的口气，满满的都是调侃。
乔栎嘉的脸隐藏在浅淡的夜色中，神情看不分明，口气倒是清冷。
“……当然没有。”
太违心了。
保持着抱膝而坐的姿势，乔栎嘉忍不住将脸埋进双膝间，抬手以手背覆上眼睛，皮肤感受到睫毛的轻轻颤抖，以及一片冰凉。
“风太大了。”
在像有人蓄意大幅调低亮度的夜色之下，阮璟并未发觉乔栎嘉哪里不对劲，抬起胳膊感受了一下风，疑惑地眨了眨眼之后，终究忍住想说什么的冲动，闭口缄默。
有什么如暗夜的藤蔓无声抽芽，伸枝，疯长。
在缠绕之中，滋生着绵延不绝的隔阂与低低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好多年前的了一定要重写555【握拳
☆、05-09
05.
成为高三生后的乔栎嘉仍不改晚饭前买一杯咖啡的习惯，从咖啡店里出来后正想回学校，忽然看到斜对过的一家超市。
零食……
忽然想起了某人曾说过的话，不甘落后的心理作祟，乔栎嘉鬼使神差地转了个弯拐进那家超市，于是十分钟后就出现了“十四班高冷学霸乔XX拎着两只粉色卡通购物袋在学校里招摇”这样的传闻，一时间十四班门口人满为患，门庭若市（……）。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乔栎嘉拎起两大袋零食出门右转拐进邻班，在最后一排果断找到正在刷题的阮璟，两只袋子丢过去，各色零食洒了满桌。
“……干嘛啊这是？”
阮璟看着这一幕有点语塞，说不出是惊是喜还是又惊又喜。
“给你的。”
“诶？为什么？”
“……我拿走了。”
“诶别呀！”（ε）
“……”
高冷学霸乔栎嘉转身回班，只是白皙的脸上多了一丝可疑的红。
随后“十四班高冷学霸买了一堆零食送给十三班奇怪学霸”的传闻迅速传遍全校。
此后隔三岔五总能看见乔栎嘉提了两大包零食，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地走进十三班。围观得多了，也渐渐都习以为常了，只是没人注意过每次乔栎嘉脸上一丝有绯红，衬着白皙的皮肤格外显眼。
06.
乔栎嘉正式遇见喻琰是某天的晚自习，他仍旧拎着两大包零食坦荡荡地（……）走进十三班，在一群男生“啊哈哈哈阮璟你老婆又来了”的起哄声中走向最后一排的阮璟，却看见阮璟正在给一个长发女生耐心讲解数学题。
“谢谢啊。”
每次阮璟只能语死早地憋出来一句“谢谢”，接过乔栎嘉手中的袋子放在一边，见他探询的目光停留在旁边的女生身上，便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这个是喻琰……我同学。这个是乔栎嘉，旁边十四班的学霸，经常一起玩。”
“乔栎嘉？早有耳闻呢，她们都说你学习很棒！”
女生明显是心无城府的天真模样，长发束成马尾，不施粉黛，微微偏瘦却脸色红润，说话语调轻快，乌黑的眼睛里盈着光。
“……你好。”
乔栎嘉一直应付不来人际关系，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总是很冷淡，熟络了之后也不会表现在语言上而是行动上，比如会主动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地帮阮璟买饭买零食。
更何况是面对喜欢的人喜欢的女生。
“那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讲。”
乔栎嘉依旧是不问世事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忽然开始庆幸自己一直都面瘫，此时也不必为难自己，硬挤出微笑来表明他很好。
他一直很好，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
但他现在很不好。
如入寒冬之际，盛夏时的绿色波浪再也回不到满墙爬山虎时生机盎然的模样。
07.
入冬之后，阮璟仍然坚持每天晚饭前去打篮球，但和他一起的人渐渐少了，一是因为高三学业繁重，二是因为今年冬天寒气彻骨的冷。
“抱歉，语文老师又拖堂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乔栎嘉一改平日慢吞吞的速度，抱着饭盒一路小跑到篮球场，拿了阮璟的饭盒便又匆匆向食堂走去，为了节约时间，往日晚饭前买咖啡的习惯，也改成了第一节晚自习后。
“……等等。”
“诶？”
乔栎嘉停下来，转身不解地看向阮璟，后者正忙着穿上原本放在长凳上的羽绒服，羽绒服没有拉上拉链，露出穿在里面的深蓝色针织毛衣和白衬衣的领子。
“饭盒给我，我去买饭，你去买咖啡吧。”
“不……”
“用”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阮璟已经轻易从他手中拿走饭盒，跑远了几步又转过身冲乔栎嘉挥挥手，一脸灿烂至极的笑容，如同乔栎嘉第一次替阮璟买饭时的情景。
“……谢谢你。”
轻声的喃喃细语，复杂而言不尽的心境。
乔栎嘉买完咖啡再次回到篮球场时，阮璟已经坐在那儿等了。
“你的。”
乔栎嘉瞪圆了眼，眼睁睁地看着阮璟拉开羽绒服拉链，从里面掏出饭盒递过来。
“……你一直放在怀里的么？”
乔栎嘉手有点抖，不知道接触到的是饭菜的温度还是他的体温。
“放心吧我没狐臭什么的。” (oωo)
阮璟自信的表情让本来有些感动的乔栎嘉不由得嘴角一抽。
“不过刚打完篮球可能有汗臭味……”
“……阮璟你去死吧。”
08.
已经快要过年了。
大街上早已张灯结彩，行道树和路灯无一能逃过被挂满灯笼的命运，旧一层新一层的雪积压在灯笼上，在灯笼下走过若稍一晃动，积雪就能直直地落进人的脖子里。
平日繁闹的街上已渐空旷，没有什么行人，大概是忙着回老家过年吧，店铺也大多都关了门，崭新火红的“福”字贴在日渐破旧的灰白色的卷帘门上，昭示新年的脚步将至——这是一个格外冷的新年。
在洋溢着过年气氛的小城中，仍有一群背着沉重书包起早贪黑的学生。
虽然处于安全考虑和人道主义，学校在春节期间的补习中取消了晚自习，但放学的时候仍已暮色四合，路灯昏黄。
乔栎嘉背着一书包试卷和复习资料慢吞吞地走着，正计划着今天开始的为期一周的“寒假”，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有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嗯……听起来像是一男一女，还有点小熟悉。
虽然本性并非八卦好奇的那种人，乔栎嘉仍忍不住将身形隐在路灯照不到的那一面，微微侧耳倾听。
“喻琰……我，我喜欢你。”
乔栎嘉皱了皱眉，这名字和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不过这个角度看不到脸呢……
暗搓搓地又挪了挪，不知不觉暴露了半个身子在外边。
后面喻琰说了什么，乔栎嘉没有太在意——大概是婉拒的意思吧——因为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告白的那个人，原来是阮璟。
09.
暗自苦笑，自己用了“原来”而不是“竟然”。
“原来是阮璟”而不是“竟然是阮璟”。
早就料到的结果。
他喜欢她，他会向喜欢的女生告白，他不会喜欢男生的。
自己应该有自知之明一点，早点放弃吧……
在路灯底下酝酿悲伤情绪的乔栎嘉没有察觉到有一个身影越来越近，在离他咫尺之距时停下来，然后……戳了他一下（……）。
“……”
“你偷窥我表白！”QAQ
“……胡说，我路过。”
乔栎嘉淡定地转身想走，被阮璟揪住后衣领一把抓回来，一个站不稳直接扑进了阮璟怀里。
“……”
“……”
乔栎嘉一面贪恋着阮璟怀抱，一面装回高冷站直了身。阮璟有点尴尬地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气氛，好重新站回“理直气壮地审问”的那一方，却被乔栎嘉抢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