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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咬一口(2)+番外

作者: 九升君 阅读记录

明朗。

一个熟悉到刻入骨血的名字;一个陌生到足有四年没人提过的名字。

谢长风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明朗的外公,三和集团的董事长,心乱如麻。

严老见状,立刻安抚道:“别怕别怕,明朗那小子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闻言,谢长风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严老又道:“我那么困难才见你一面,你可别急着走。晚上的年会有大餐,还要抽奖,你别坐媒体位,我给你安排个靠前的位置好看表演。”

说着,严老调皮地眨了眨眼:“请了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歌星哦!”

谢长风五年记者生涯,闯过枪林弹雨,直面过南美的大毒枭,跟欧洲首富谈笑风生,却在这位面相和善的老人面前,呐呐不成语。

她跟明朗分分合合,纠缠多年,这事,身边人无一不知。

只是在谢长风看来,那些都是小情侣间的别扭,不足为外人道也,如今陡然被长辈撞破,饶是练就了一身铁胆的她,也瞬间破功,一秒打回到不敢忤逆大人的青春期。

她甚至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

年会就在三和集团的宴会厅举行。

谢长风果然被安排了个好位,跟一群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聚在一桌。

她左右扫了扫,就见男士戴的都是几百万的满钻表,女士一律的曳地礼服,胸口的宝石一个比一个大。

一身平价西服的谢长风混迹其中,从头别扭到脚,她甚至还穿了个高领打底衫。

正当她想找机会偷偷溜走时,大厅灯光暗了下来,舞台上亮起了追光灯,主持人拾阶而上,年会即将开始。

谢长风犹豫了起来,这档口,有迟到的人猫着腰从大厅门口绕到这一桌,在她左手边落座。

谢长风见刚才还半开的大门此刻也关上了,知道偷溜无望,轻叹了口气,抬手向餐桌上找酒杯,她太需要酒精来浸泡混沌的大脑了!

这时,台上传来了主持人的话音,人人都朝着舞台看去,谢长风的动作一顿,想等主持人讲完话再倒酒,不料左边蓦地伸出一只拿着酒瓶的手,往她酒杯里缓缓倾倒。

“只有香槟,希望你喝得惯。”

低柔的男声,掩在主持人激昂的话音中,甚至有些听不清。

可谢长风的耳朵捕捉到了每一个字,十个短促略带粘连的音节,将她浑身的血液彻底冰冻。

不、不是说他不知道吗?

一瞬间,谢长风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画面,吵得头快要爆炸了!

身边人倒完酒再没别的举动,谢长风缓缓动了动脖子,试探着转过头去——

明朗坐在晦暗光线中,微仰着头,静静看向舞台。

他穿着考究西服,刘海后梳,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鼻梁挺直如峰,双瞳躲在长睫阴影之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就这么宛如剪影般的一瞥,让谢长风砌了五年的堡垒瞬间龟裂,灼灼岩浆顿时滚烫了胸口。

她仓皇收回目光,强作镇定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主持人话不多,很快灯光重又亮起,是要准备开宴了。

同桌的客人都拉回了目光,一个个冲着明朗点头打招呼。

“明少爷来了。”

“该叫明总了,今天是宣布明总上任的日子。”

“恭喜恭喜,恭喜明总!”

明朗笑而不答,抬手再次给谢长风倒酒。

相邻几桌的客人都有意无意地瞟向明朗,更多的目光落在了谢长风身上。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敢问明总身边这位小姐是……”

“我校友。”

明朗爽快回道,还好心地补了个注释:“也是我的前女友。”

克制不住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方圆几桌的客人皆是一愣,随即以光与闪电的速度把这八卦散播开来。

如果画外音有形,相信此刻宴会厅的上空会被所有人的弹幕涂得不留一丝空白。

像是核爆过后的真空时间,谢长风无动于衷地坐在原位,甚至还分了些神来思考些有的没的。

明朗不满只看到她的耳朵尖,用食指叩击桌面示意谢长风转过头来。

柳眉、杏眼、翘鼻,就连自己厌恶的红唇也没有变化,还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只是,眼角眉梢褪去了青涩浮躁,变得沉静如水了。

明朗想起在屏幕里各种状态的谢长风,离开自己活得恣意潇洒,顿觉有恨意酥酥麻麻地噬咬着心头伤。

他紧了紧后槽牙,浮出一个礼貌的笑:“别来无恙,谢长风。”

灯光几分明暗,有人轮番上台发表讲话,掌声与笑声时起时落,周遭的所有都在流动,唯有谢长风跟明朗像是被困在了某个平行空间里,剥离地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良久之后,明朗微侧过身,看自己的影子完完全全地将谢长风笼罩,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说过,再见面就是了断之时。正好今年是第十年,你也回国了,准备何时跟我了断?”

谢长风惶惶然回过头,看着明朗不再青嫩桀骜的脸,心中一片恍惚。

十年了?

原来,跟他相遇已经十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来了,欢迎各位小天使~

这一对人设是突然闯入脑子里的,逼着我写他们的故事……

本文是倒叙,祝大家观看愉快。

第2章

201X年,冬,宣城。

这一年的春节来得晚,在新历二月中,等学校考完试,放假时已是一月末了。

谢长风在返乡的人潮里挤了半天,才把自己连同四个包袱挤出了长途汽车站,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她有几分紧张。

这是谢长风第一次来省城,什么都新鲜,光是这个臭烘烘的汽车站,就有太多没见过的事物,多得两只眼睛都装不下。

谢长风的家在著名的贫困山区,光是出山的路就要走上两天,山是高,但贫瘠,只种得出土豆一类不值钱的玩意儿。

吃土豆长大的孩子谈不上什么营养,快十八了才刚过1米6,自己剪的短发乱成一蓬,发质枯黄。

好在五官没长歪,眉眼鼻口像大师笔下的工笔画,一横一竖都带着考究。

只是瘦得惊人,巴掌大的脸已经瘦脱了相,细碎刘海下一双杏眼又大又亮,瞳仁漆黑如墨,盯着东西看时神情有些瘆人。

汽车站门口站满了人,谢长风左右看了看,怕挡着别人出入,便把包袱拎到墙角堆好。

离开家时正好赶上降温,奶奶心疼人,把自己的老棉衣硬给她套上了,但奶奶比谢长风瘦弱了一圈,棉衣穿着有些勒,路上给她捂出了一身大汗。

有这身汗顶着,鞋底漏进的风也都没那么凉了。

收拾妥当后,谢长风开始解棉衣衣扣,再拉下加绒外套的拉链,伸手探进去摸手机,汽车站修得很气派,她想要拍下来。

没等谢长风拿到手机,对面呼啦啦走过来一群人,有人扬声问她:“是谢长风吗?”

谢长风立刻收回手挺胸站好,局促地点点头。

“哎呀,总算来了,等你好久了!”

为首一个穿黑西服的男人赶紧上前,拉着谢长风往人行道中间走。

“明局,接到了接到了!”

守在原地的摄影机跟记者迅速凑过来,镜头话筒齐齐朝谢长风脸上怼。

“请问是谢长风同学吗?”

“这么多年你知道是谁在资助你吗?有跟你的资助人联系过吗?”

“能来省城生活,你觉得开心吗?”

谢长风被团团围住寸步难行,吓出了一头汗,话都不会说了。

“让让,媒体朋友们都让让啊。”

一位穿黑大衣的男人用手分开记者,走到谢长风身边,微笑着将她上下一打量:“长风,终于见面了,我是明伯伯。”

明伯伯就是明守鹤,谢家湾六个学生的资助人,这么多年,总算见到他真人了!

气血刹时翻涌上胸口,谢长风抖了抖嘴唇,发现满肚子的话到此时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情急之下,她膝盖一软,眼看就要跪了下去,被明守鹤眼疾手快地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