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入幕之兵(40)

作者: 苏眠说 阅读记录

秦束顿了顿,起身往里走去,“好。”

她答应得如此轻易,令阿援和阿摇都有些惊讶。阿摇迟疑着开了口:“小娘子,您……您喜欢他么?”

“什么?”秦束下意识发问,回过头,却见两个贴身婢女都露出她不能理解的神色,不由得笑了,“这是什么问题,我从未想过。”

***

萧霂这一晚在显阳宫睡得香甜,翌日上朝,便有公卿上奏,道嘉福殿例行修葺已毕,官家当移驾于彼,正位临民。梁太皇太后下诏准奏,同时令温太后为官家请来的几位老师并乳母鲁氏都入嘉福殿陪护,这也算是两边安抚的折中法子。

夏日午后光阴悠长,秦束正坐在庭中的藤萝阴下品茗读书,前殿有人来报,道是永宁宫温太后驾到了。

秦束一身湖绿襦裙,裹着玉色腰带,款款地迎了出来,“什么风今日竟将母后吹来了?”

温晓容笑道:“想你了,便来瞧瞧你。”

秦束将她往里边请,又吩咐阿摇、阿援看茶。温太后坐下之后,脸色就变了,变得忧心忡忡似的,还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秦束眼帘微抬,眸光波澜不惊,“母后有心事?”

“是啊。”不过是几日光景,温太后看上去神容却已憔悴了不少,“自那日太皇太后将官家带走,我便茶不思饭不想,只是思念官家。”

“母后在朝堂上,还可以见到官家的面。”秦束盈盈地笑道,“可我出不去这个宫门,官家若不肯来时,我才是一面都见不着他呢。”

温太后抬袖洗茶,一边温和地道:“官家年纪小,让你受委屈了。”

这话避重就轻,秦束领受了,只在心上冷冷地瞧着她。果然,便听她起了又一个话头:“官家总会长大的——其实我最忧心的,还不是这个……我忧心的是,我母家那个小女子啊。”

“母后是说温家小娘子,温玖?”秦束笑道,“她的事情,自有大长公主来操心么。”

温太后叹气道:“原先给她许了秦家二郎,万全的姻缘,谁知道会出这样的岔子?上回大长公主来找过本宫,道是婚约取消之后,阿玖便闭门不出,成日价地哭,可见是伤透了心……”

秦束故作惊讶地道:“可是,可是这是好事呀!不是我说,我那个二兄,当真混不吝,大长公主原该给阿玖找个更好的人家……”

温太后低低地道:“你也是这么想?”

秦束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两圈,复笑开:“我明白,母后是在担心这样一来,秦家会疏远温家吧?无事的,无事的!”秦束伸袖拂了拂案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秦家同温家,往后还要同舟相济,一力保住官家的皇位呢,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外人离间的。尚衡与阿玖的事情,母后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听了她这样的保证,温太后复抬眼度量她的神色,却见对方身子微微前倾,眉宇间一千个一万个地诚恳。温太后静了半晌,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我也是怕弘训宫那边生气……”

“这就更不用担心了。”秦束笑道,“先帝的遗命是让您同杨太后两宫听政,可没提到弘训宫。老太太的性子又是最和缓的,您只要莫让她太生气了,她自然不会与您为难。”

温太后那提在半空的心终于是摇摇晃晃地落了下来。秦束既笑得粲然,温太后也就只能不无尴尬地陪着她笑:“这样便好。”又轻轻地道:“本宫还有个主意……前些日子,小秦将军去永宁宫面圣,正巧撞见了我那不成器的小女雩儿——就是平乐长公主。”

秦束的笑容微微地滞住,却只应了一声:“嗯?”

“我看两个年轻人聊得很欢嘛,往后多聚聚也是可以的。”看清了上方秦束的表情,温太后终于感到扳回一城,从容的笑也终于回到了脸上,“不过本宫眼下是懂了,年轻人的事儿,强扭不来,还得看缘分……若实在有缘无分的,那便没法子强求,皇后你说是不是?”

秦束笼着袖子,先轻轻抿了一口茶,茶烟缭绕之中,她那双幽清的眼睛里仿佛也染着雾气。

她知道温晓容正在观察着自己,在判断自己是不是真的无意与温家作对,还是不过与她晃着虚招。

好在这场面上的应对秦束早已熟稔,做起来几乎要让她自己也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谁说不是呢。”

末了,她放下茶杯,轻轻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 某眠家的幼儿园大班里。

顾泽:朕六岁的时候已经手刃奸臣。

徐肇:朕六岁的时候已经灭了齐国。

萧霂(咬手指,愣愣,突然大哭):朕,朕要转学啊呜呜呜哇——!

第31章 俱是梦中人

这一日傍晚秦赐入宫来时, 秦束特命厨下备了难得的丰盛膳食,叫秦赐一时不自在地愣住。

“你每回总是吃了饭过来。”秦束坐在对面, 一手撑着头懒懒地半卧着,看他对着满案珍馐手足无措的模样,颇感有趣,“那是叫人笑话我显阳宫寒碜, 供不起一顿饭呢。”

秦赐道:“末将并无此意……”

“尝尝这道金乳酥, 新鲜做好的。”秦束却好像没听见似的,执箸给他夹菜, 黄昏的殿内只燃着一盏荧荧的豆灯, 映得她鬓发如云,他回想起那发丝的触感,却仓促地低下了头。

他默默地吃,秦束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气氛微妙地尴尬, 但又谁都不想出声打破。待他终于吃完,她命人来收拾杯盏, 才轻轻地、若有若无地道了一句:“上回永宁宫的温太后来见我,想同我和好。”

秦赐看了她一眼,“当初将您关在东宫, 就是她的主张吧。”

“此一时,彼一时。”秦束漫漫然道,“你不见先帝临崩之际,温司马竟敢屯兵宫外?我虽然借太皇太后的面子从永宁宫要回了官家, 但淮南温氏的势力掌着兵马,到底不可小觑,如今之计,也只能处处给她陪着笑脸。”

“我也有兵马。”秦赐直接地道,“往后您若有难,我也敢兵临城下。”

“这种话也是你能说得?”秦束笑起来,像是宽容一个小孩的任性,但眼里却又亮着光,像是喜欢听见他这样说话,“你是胡人,更要小心才是。”

“你若有难,我为何还要小心?”秦赐的神色却很认真,像在跟她较劲似的。

秦束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额头,笑,“倒也是这个理儿……”

他的眸光略黯了一下,想同她争执什么,却又无凭无据一般。但听她续道:“温太后来,是因为我二兄与温玖的婚约没了,她怕秦家生变,要在我处求一个底。”

“什么底?”秦赐注视着她。

秦束抿了一口茶,“她提到了平乐长公主,说你们很聊得来。”

秦赐的面色微微变了,旋即抬起审视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却没有开口接话。

秦束瞥他一眼,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什么都没说,不会随随便便就卖了你的,你且放心。”

秦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心。

眼前的少女笑得从容,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可能她知道,她只是太残忍了。

秦束停顿了一下,又道:“这个平乐长公主,虽然容貌性情都算上佳,但她的母亲,却实在讨人嫌。”她歪着头想了想,“眼下是只能虚与委蛇,但早晚有一日,秦家和温家,是不能并存的。”

秦赐的喉咙动了一动,“你……你不在意?”

“在意?”秦束看向他,他的眼神很深,但又很清晰,写着什么她都一眼能懂,但却不能回答——

她这时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难缠的男人。给他一般的东西,他连一眼都不会多看,他只会始终无遮无拦地盯着她,等着她说出他爱听的话。

秦束伸手朝他轻轻招了招,声音也自低了:“你过来一些。”

秦赐方膝行了一步,她的双手已藤蔓般缠上他脖颈,他的心一惊,继而又猛烈跳动起来——

上一篇:造作时光 下一篇:煞星专业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