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都是身份惹的祸(80)+番外

作者: 所求不能 阅读记录

“从我第一次见你到现在,十年了。” 那个时候她是那样的小,他攥着她的小手教她切牛排,怀里的她就好似一只小动物,温热的,瑟瑟发抖。

“那个时候如何想得到,你会在我的生命里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如何想得到,他们之间会经历这样多!

芷荀也被他的话牵引着,忆起了从前。

“如果我能够预知未来,当时就会把你掳走,然后偷偷的将你养起来。”如果他当时就把她看好,又怎会有了贺慎元的事?又怎会有扇英?又怎会允许她和大哥父女相认?又怎会有后来的事?

“十二三岁就教你如何接吻,十四五岁就……”

“我就想办法偷跑出去告你诱拐少女!”她及时打断他的污言秽语。

他待要再说,却发现她脸色不对,紧促着眉,面容苍白扭曲。他一个箭步绕过餐桌来至她身边:“芷荀,你怎么了?”

“我肚子痛。”她痛苦着道。

房峙祖把她抱到卧房,痛感很快消失了,身下却是又见了红。芷荀再一次陷入紧张焦虑的情绪之中,她眼里氤氲着凄楚可怜的雾气,紧紧拉着他的手臂不放,“六叔,会不会……”

“不会有事的,很多女人有身孕都是这样的,放心吧。”他忽然发现他说起敷衍哄骗她的话是越来越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说谎可以这样自然?

他是医生嘛,医生说的话总是使人信服的,她稍稍放了些心,却不敢再做什么,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房峙祖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随手拿起床边的一本小说,念给她听。她心思荒芜,根本不知他念了什么,可是他那具有磁性的男中音却极为悦耳赏心。

小慧仔细的端了药进来,银漆托盘上,一只红玉髓碗里盛着乌红的药汁。房世瞩怔了怔,将那药接在手里,“给我吧。”小慧明白他要亲自侍候夫人喝药,他对夫人向来无微不至,心细如发,仆佣们都知道,遂放好托盘退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碗里装的是什么。那乌沉沉的液体袅袅蒸腾着邪恶之气,他只觉得它有千斤重,重得他拿不动。

“给我吧,我自己来。”纤纤玉指接过那碗,她深深吸了口气,唇便凑了上去。

他应该像上次一样,抢下碗来摔个粉碎。脊背沁出冷汗,全身僵硬得连手指都挪不动分毫,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那药一点点的减少,最后见了底。他强行停了她的避子药,让她怀了孩子,然后又让她喝下打胎药,打掉孩子――他突然在心里面笑了,大笑,狂笑,心底的苦直泛到喉咙里。

“快,给我水!”

他立即把水送到她唇边,然后又塞了颗蜜饯到她嘴里。

“真是苦!这个药比之前吃过的还要苦,每次喝,都会苦出一身汗来。”

第71章 芷荀落胎

两天后,出血的状况便恶化了,淋淋漓漓恶露不止,直至第三天夜里,芷荀突然腹痛起来。房峙祖心知肚明,孩子就要下来了。看着她受罪,他倒是盼着早点结束,可事实却和他想得不一样,孩子迟迟下不来,而芷荀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虽然她没有喊疼,却痛苦得呜咽着,唇已乌青。

他将她揽在怀里,她的手攥着他的臂膀,指甲已陷在他的肉里。明哲跟他保证过,那药很安全,不会有事,他也明白,她只有疼,才能将孩子打下来,可是他实在不能忍受她疼得这个样子。

从前在医院,打胎的女子他见得多了,可是他却从未把那些女人的疼痛放在心上,用心的感受过,直至现在,他才知道那有多疼!

她紧闭的眼睫挂着泪珠,不住的颤抖,全身亦在不住的颤抖和痉挛,额上的汗擦干了又湿,再擦再湿。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怀里的人,将她的痛苦尽收眼底,却无能为力。他觉得似有魔鬼在疯狂撕咬他的灵魂,让他痛不欲生,让他比她还要痛。他不明白,他房峙祖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折磨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延捱着,一分钟有一个钟头那么漫长。她想她是不是要死了,她想她大概是撑不过去了。

当胎儿与她的身体剥离的那一刻,极致的疼痛戛然而止,连同那个小小生命一起被带走了。她不再挣扎呜咽,亦没有哭泣,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双眸空洞,怏怏的躺在那里,没了声气。

房峙祖抓起她的双手,那手如冰一样冷,同她的脸一样苍白,他紧紧将它裹在掌心,唇凑上去吻她的指尖,“没关系的,我们都很年轻,孩子还会有的。”他总是可以拿出那些无比轻松的话来敷衍她。还会有吗?真的可以再有吗?他要如何过得去明哲的那一关?

她喝了那样多的补药,天天盼,月月盼,终于盼来了孩子,才高兴没几天,她又开始保胎,保来保去,心却越来越无望,最终还是逃不过这样悲惨的结果。这一路行来,真的好幸苦。“六叔,我累了。”她喃喃的。

是啊,她机乎一夜没合眼,他轻柔地道:“我不吵你了,你睡吧,睡醒了叫我,我就外面守着你,哪都不去。”他将她的手放回去,拉了拉被子,在她额角印下一吻,心头一酸,转身离开了。

房峙祖领着黑炭头走进卧房,一句“你看看谁来了”还没出口,就听“咣当”一声,“孩子都没了,还喝这些做什么?!”

小慧哭丧着脸道:“夫人,你不喝药,身子怎么会好起来呢。”她将芷莼打翻在地的碗碟拾到托盘里,唉声叹气的退了下去。

“芷荀,你怎么可以不喝药呢?”他冲上前去,抓着她的双肩,气急败坏的道。却见她垂着不语,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颌,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撞入眼帘。他心一疼,揽过她的后脑压在了胸口。“芷荀”,他的声音就响在头顶,可听着却是格外的苍茫而悠远:“孩子没了,我并不比你好过,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样子,我会更痛。”他想她现在最需要有亲人陪在身边,大哥身体一向不好,芷荀的事他并没有告诉他,芷蕙呢,也不行,她刚刚生了孩子,芷荀见了她,更会添了心病,想来想去,只有那小鬼最合适,遂叫人速速将他接了来。

她心疼的伸出双臂搂紧他的脖子,嘤嘤哭出声来。是啊,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难道他就不会心痛吗?只不过他是个男人,他不能像她一样哭着闹着发泄心中的苦痛,他只会把悲伤深敛在心底。“对不起。”她止住哭声,道。对不起,是她不好,她忽略他的感受。

“好了,好了,你看,黑炭头都在笑话你了呢。”他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道。

她委委屈屈的看向那张黑脸,向他伸出了手。

见房峙祖离开了,她抱着黑炭头又哽咽起来,“小炭头,姐姐的孩子没了。”

黑炭头也很心疼姐姐,他抱着她轻盈的身子,一双黝黑黝黑的手轻拍她的背,大人似的安慰姐姐。“芷荀姐姐,你还有我呢,我会像你的孩子一样爱你的,你快别伤心了。”

“好,姐姐不哭了。”她擦了擦眼泪,“那次我打了你,你不怪我吗?”

“当时是很伤心的,不过,过后你又来看我,我觉得你还是爱我的。”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床边,双肘支在膝盖上捧着脸,稚气地道。

芷荀想,他虽然看起来有了些大人的样子,可骨子里毕竟还是个孩子。她疼爱的瞧着他,道:“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在我这住两日,陪陪姐姐。”

他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但明日是我的一个朋友的生辰,我总得备份寿礼送过去,为他庆贺一下。”

“小孩子家家的,还讲究这些虚礼,你准备送人家什么呢?”

“我的这位朋友对洋酒有些研究,我想……不如送他两瓶洋酒吧。”他原本并未想好送什么合适,可就在姐姐问出这个问题时,心念一闪,想出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