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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妻(2)

作者: 席娜拉 阅读记录

可真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我是席娜拉,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第2章 旧人

云芽的爸妈都是高中教师,长兄在城区教育局内工作,她自小受家庭环境氛围熏陶,从不沾烟酒等恶习。因而第一次见陆淮喝醉的时候,她是有些排斥的。

要怎么形容那种刺鼻的酒精味呢?浓稠、萎靡,是一张漫天的蜘蛛网,把她粘起来,卷成一团,束缚得她要窒息。她挣扎不开,只得坐以待毙。

但到如今,却是习惯了。

每年有几个特殊的日子,陆淮都会喝到烂醉。

梁橙的生日,和梁橙的结婚纪念日,梁橙的忌日,他都会提着酒去墓园里,坐在她坟头,说话,喝酒。有时候聊到深夜才回,有时候干脆彻夜不归。

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他又是因为什么而喝醉,而晚归?

他不说,云芽也从不问。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艰难地把他扶到床上。脱掉他的鞋子,体贴地为他擦洗身子,这样一番折腾,忙里忙外,等到稍作休息时,见屋外都快要光亮起来了。

今晚怕是睡不成了。

云芽微叹一口气,给梦中还蹙着浓眉的丈夫盖好被子,打算去厨房煮醒酒汤。

她刚转身,手臂猝不及防从背后被箍住,男人的五指紧扣,那力道,大得出奇,像要把她的手掐碎。

“橙橙......”

云芽娇小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陆淮口中念叨着的,是午夜梦回间令他百转千回的名字。那一声叫唤,情深浓腻到化不开。

手臂很快被捏出一道印子,被揪住的地方隐隐作痛。

陆淮还在含糊地咕哝着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明了。

她的手被箍得很痛,但她痛的并不只是手。胸口那儿,火辣辣的,无休无止的,传出更剧烈的痛。

又是梁橙,又是梁橙!!她又疲又气,眼泪开始扑簌扑簌不住往下掉。

不应该是在这样的,云芽,怎么还可以这么在意呢?大方点,大方点,那个女人已经是一道孤魂,或许,连孤魂都算不上了。斯人已逝,尘埃落定,自己又何必跟她斤斤计较呢。

想开点吧。她也不知道是多少次对自己重复这句话。

她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泪,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波澜汹涌的情绪平复下来。抬手,将丈夫勒到泛白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又于心不忍地,细心将他的手臂放回被窝里。

醉酒的陆淮躺在床上,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红,深邃的双眸此刻紧闭着,略微苍白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云芽的目光游移于男人的唇间。据说,世间拥有着这样唇形的男子,大多是薄情的。可陆淮呀,你为什么不?

难道你不明白,梁橙已经去世五年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

把她忘了,开始新的生活,不好吗?

*

云芽连着打了几个呵欠,抱着给陆淮换下来的衣物去阳台上洗,手却无意中摸到裤袋里硬硬的一团东西,摸出来一看,是块怀表。

心又不可遏制地痛,像被细针戳了一下。

这是陆淮特别宝贝的东西,梁橙送给他的。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里边镶嵌着梁橙年轻时候的照片。美丽的女子明眸皓齿,长发披肩,她露出灿烂的笑,从此便镶嵌在了意中人的心上。擦不掉,挪不动,倔强而又深刻的,显眼得让人遗忘不了。

该死的!

云芽紧握住那表,怒不可遏地转身,就想将它狠狠往阳台外丢。

连着那份记忆,丢得远远的吧!

这世上有没有忘情水,如果有,她一定要来一杯,给陆淮灌下去。从此,忘记梁橙这个女人,让他从上到下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

自古以来,都说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可为什么在自己身上,却是可悲的相反。

她无法说话,但不代表心里没有想法。

她讨厌那个未曾谋面的女人,怪她在世时占着陆淮的好,进了碧落黄泉还揪住他不放。

可,情感并非竞赛,不是靠努力就能赢得的。它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先入为主。

云芽高举着那怀表,捏到掌心通红,手指关节泛白。却迟迟没有丢出去。

哎。她低叹一声,挫败地将怀表抛进了脚边的衣物篓里,关上了盖子。

第3章 缱绻

宿醉的陆淮捂着发涨的额头起床,此时已是中午。

拉开了房门,就闻见了扑鼻的饭菜香味。

铺着灰白格子样式桌布的餐台上,放置着几道摆盘讲究的家常小菜和一锅热气腾腾的汤,皆用用做工精致的瓷器盛着,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抬头,见阳台的门开着,晾衣杆上井井有条的挂着洗过的衣物,微风拂过屋旁几颗苍天的树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云芽最爱侍弄的那几盆五颜六色的花便摆在地面,承受着明媚光泽。

是个好天。

侧头,便见做菜的女主人———那一抹小巧的身影在厨房里灵活的掌勺。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小女人正眼神专注的切蒜洗葱,并未注意到他的到来。

陆淮轻声倚在门框上,凝眸静静地欣赏着,没有出声打扰。

见她熟练地将鱼去内脏、鱼鳃,剪掉鱼鳍,鱼尾,熟练地在鱼身两面各切一些斜刀口,然后用厨房纸细心地将鱼身上的水吸干。

在锅内放入鱼,将鱼煎得半熟翻面,盛盘。再至锅内放入葱花、姜末、蒜末爆香,倒入醋,料酒、老抽、糖、少许盐、一碗水,待锅内水烧开时放入煎好的鱼,小火慢炖,然后大火收汤装盘,撒上香菜。

整个过程,她做得那么流畅自然,一气呵成。不像是做菜,倒像是对待一件上等的艺术品,一丝不苟,耐心十足。

红烧鱼,是他最爱吃的一道菜。

云芽的发乌黑且长,此时随意用簪子扎了发髻,几缕细发掉下来自然垂落在脸旁。

她喜欢做菜,喜欢厨房。每次摆弄那些锅碗瓢盆的时候,脸上都是神采奕奕的,如果她能发声,也许还会轻快地哼出歌。

肯定很好听。

窗外暖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整个人显得软绵绵毛绒绒的。

这么小小的人儿,干起活来干净利索,毫不含糊。

那一刻,陆淮心如水漫过。被洗涤了所有疮,抚平了所有的皱,舒舒服服,干干净净的,柔得不可思议。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去,从背后搂住了云芽,在她发间深深地嗅了一口。好闻的栀子花清香味,沁人心脾,驱散了他彻夜的疼痛。

云芽身子一震,转过身来,见是她,笑着比划:去洗漱吧,喝碗醒酒汤,待会儿就开饭啦。

陆淮这才见到她的眼角下是青黑一片,心下瞬间了然,手抚上去,满是歉意道:“昨晚又等我?”

云芽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公司有个重要的饭局,推脱不掉。下次别等。”

“待会儿吃完饭好好睡上一觉。”似是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原来是公事啊。云芽心里丢进一颗雀跃的小石子,有涟漪圈圈荡开。她装作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口型回他:没关系。

但转身盛饭时,心里还是难免失落。她多希望自己刚刚听到的是“我以后会按时回来”,而非“别等我了”这样的推辞。

迷离的愁绪如藤蔓层层叠叠绕上来。

以前不知在哪里读过这样一句话,等一个不爱你的人,就像在机场等待一艘船。

陆淮,你是那架航程很远但无论多么曲折最终会归来的飞机,还是天涯海角永不到达的船只?

云芽垂眉,心下凄然。其实她早已知道答案,只是自我欺骗不愿意承认罢了。

*

吃完饭后,陆淮抢着去刷洗碗筷,她拗不过,被他推进卧房午休。

可她趴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十分钟后陆淮进来,见她已换上宽松的睡衣抱着枕头埋在羽绒被子里。裤腿卷起,两只小脚丫露出来,整个像一尾粉嫩的鱼,不安分地在被里拱啊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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