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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妻(17)

作者: 席娜拉 阅读记录

他如梦初醒,诧异地看向她。

她发丝凌乱,掩嘴,一副不可置信。

……

她猛地坐起身,于暗夜中睁开了双眼。

是梦?

还是真实?

她分不清了。

眼泪掉下来,空气里传来自己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她几次尝试着张开嘴唇,想像梦里一样,要将他大骂一场。

“……”

但喉咙却可悲的干涩,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她眼神木木地瞧着黑色的虚空,抬手无助地抚过胸口,只觉那里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扩散开。

有谁能够告诉我,要多久,我才能忘记他?

第23章 甜粥

“云芽,出去散散心吗?”

洗漱完后的她赤着脚,坐在飘窗上,目光缥缈地望向远方。手机振动,屏幕上显示收到的新微信,来自于秦深。

她迟疑了会儿,拾起手机,点开聊天界面,进入对方的朋友圈。

初看那个页面时有些惊讶,因为那片空间里只孤零零地躺着一条状态,时间还是好几年前。

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寻我。

你再不来,我就下雪了。

配图是一片远景的旷野,风吹草伏,尽显苍凉。

她心下一动。

他也喜欢木心呵!

与他重逢时便觉得很投缘,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都在红尘中苦苦地等待一个人。

对方没有如约而至,你还在等吗?

这种执念,让人深陷其中也让人疼痛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好。需要准备些什么?”云芽已默默将秦深归类于知己,对他很信任感。

“需要换上一双舒适的鞋子,带点儿生活用品,可能会住上一两天。”他回得很快。

“去哪里呢?”她按奈不住好奇。

“可以看青青的松,翠绿的竹,喝上一壶清茶。具体地址先保密,但我猜你应该会喜欢那里。”

“好。”是一处安静的地方吧,她已非常向往,“我可以不带手机吗?”

“当然。”

云芽很快收拾上自己的生活用品,换了身运动装,扎一个简单的马尾辫,清清爽爽地背着双肩包去敲对方的门。

“门没关,请进。”声音暖暖如煦阳初升。

第二次来,云芽相对熟悉,她推门进去,自然地换上干净的家居鞋,抬头便见秦深正解下围裙,戴着厚手套将砂锅端上餐桌。

桌上准备了两套白瓷碗勺。

有石子一颗丢进了她心中的湖里,荡开层层涟漪。

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要坠落下去。

这感动并非莫名,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秦深的出现真的给了她一个倚靠和安全感,那些难以言喻的苦痛,总能在他身边源源不断地融化。

油然而生的感谢,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如何回报。

所幸,岁月漫长,一定有机会的。

“过来坐,不用客气。”秦深唤她过去,“喝点粥再出门,你喜欢吃咸粥还是甜的?”

两只精致的瓷罐摆在砂锅边,上边各用浅蓝色标签贴了“糖”和“盐”。

她望向煲好的莹白的米粥,微腾的热气,以及调料。

反射弧惯性地就闪过陆淮。

在结婚之前,他频繁忘记吃早餐。

她特别心疼。

粥养胃,住去陆家后她每天都会早早起来为他熬粥。

他不爱吃甜食,而且在一开始时,那黏黏糊糊的粥并不讨他的喜。

她尝试着做过各式各类的咸粥,渐渐地他也不挑剔了,做什么他便吃什么。

也不知道那位保姆阿姨会给他做哪些早餐,不知道他是否满意......

“云芽?”对面秦深礼貌又轻柔地唤了她一声。

她恍惚回神,意识到自己走神是在想谁之后,真想抽自己一下。

不去想他。

不去想他!

她在心里默念。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要慢慢练习,渐渐地将他彻底放下。

她不好意思地朝秦深合掌道谢,一手端碗,装了粥,并持勺舀了两大勺糖到自己碗中,将粥和糖拌匀。

吹了吹,连尝两口。

稀稠的粳米入口即化,胃暖和了,心也甜滋滋的。

生活很苦,需要一点甜。

她神情异常满足,回复坐在对面瞧着他的秦深:

谢谢你,味道超级好。

——————

*黛安,几乎连续两个月来给我送珍珠,你是上天派来的小天使吗?

第24章 诗情

窗外的风景逐渐由高楼转成山野,当下天气极好,阳光明媚,风也轻柔,车载音响中缓缓流出一首保罗·西蒙的《寂静之声》。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你好黑暗我的老朋友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我又来和你交谈

……

无比熟悉的旋律,云芽坐在副驾驶坐上,侧头望着视野开阔的树木和冬末丛野中生出的不知名野花,还有天空中偶飞过的几只鸟儿,她的眉目舒展,胸中烦闷逐渐纾解。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到了野外才更直观的发现,原来已是春天。

她转头看看旁边的驾驶座上,秦深也正一脸粲然,眉眼弯着浅浅的弧度。

她原本还觉得很抱歉,担心自己无法说话的缘故,给他造成困扰。相处下来后,庆幸她的担心是多余。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气质,似乎和谁相处都能怡然自得,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云芽,”他突然开口,问她,“你喜欢汪曾祺老先生的散文吗?”

当然喜欢。她点头。

“记得我们初中时候学过一篇他的《昆明的雨》,讲汪先生在西南联大读书时,虽处乱世,却极富生活情趣,悠然自得地写诗作画。还有印象吗?”

云芽沉吟,这篇文章她模模糊糊记得,里边有写到昆明城中倒挂也能存活的仙人掌和各式各样的菌子。

“现在我们也身处‘画意’之中,若再添些‘诗情’就完美了。”他慢慢地将车停在了路边。

嗳?云芽疑惑地望向他。

“我来画画,你写诗如何?”他目光神采奕奕,显露出如同孩童般天真的神色。

云芽有些猝不及防,窘迫地伸手挠挠头,这个……

可秦深已推门下车,去后备箱拿画板和素描爱盒,架在田野边,准备开始画画。

“你写一首小诗,以《弧线》为题,以画里的内容为背景,每一节都要出现弧线,但是不能出现这‘弧线’这两个字。”他的笑容如春风,问她,“我画完的时候,你便要写完。接招吗?”

哈?写诗?还即兴出题……云芽看他兴致盎然的样子,一时不知如何拒绝,于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他已落笔,笔法熟练,初步的轮廓已成型。

夜晚的西瓜地,弯弯的月亮,还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和笔,专注地盯着画面,边低头沉思,开始“刷刷刷”动笔。

啃得干净的西瓜皮

坠落在鸡舍里

如月的镰刀正挥舞

麦田欲奔向仓库

期待他忍俊不禁时

不住上扬的下唇

童稚的小女孩

向妈妈要一个发箍

写完后,她皱眉咬笔壳,喟叹一声,默读了两遍,苦恼的发现不押韵......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她自我嫌弃正打算删去,重写。

旁边秦深凑过来,低笑着调侃道:“富有想象力,每节都有弧线,符合要求。”

她赧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有些羞愧。她的诗,一直写得很差劲的。

“不过你还是没变,记得初中的时候作文课上写诗时,你也是这模样。文章总是写得很快,但一到写诗,就会开始发愁。”他继续道,仿佛那景象还历历在目,“其实不押韵也没关系,不受约束自由自在时最美。”

“再画一幅。”他已换了画纸,专注的动笔,这次的画风却与刚刚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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