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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妻(15)

作者: 席娜拉 阅读记录

「还请多多关照。」

云芽双手在胸前合十,双眸明汪汪如朝阳,朝他吐了吐舌。

秦深难得见她这样,一时怔住,而云芽已转身去收拾东西,所以未见到他靠在门边出神。

“这附近餐馆不多,我自己做晚饭,要来尝尝吗?”回神的秦深忽然朝她背影开口。

云芽转头,愣了一会,接着带着谢意落落大方地颔首。

几次相处下来,云芽对他的印象很不错,直觉告诉她,他是一个很值得深交的朋友。

黄昏将至,落地窗外高楼耸立,依旧热闹非凡,建筑物中的灯火早已一盏一盏亮起。

这里是城市中心商务区的某栋办公楼。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神色凛冽地坐在总裁办公室里,表面沉静如湖泊表面,可内地里,已生生被搅得一团浑浊。

身前桌案上摆着堆成小山似的文件,待他审阅。他凝神良久,迟迟没有落笔。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他真是愚钝得像一个傻瓜,竟从她那晚不要性命一般的奔出门去时,才猛然察觉自己伤她有多深。

“我们分开吧。”

这句话无数次在耳边“腾”地响起,潜意识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着。

他不同意。

时间缓缓流逝,陆淮依然握着万宝龙钢笔、盯着文件,眉毛揪得死紧。左手肘曲起,手背青筋暴起,他伸出两指撑住隐隐作痛的额头。

回忆是一张网,他无法不去想她。

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云芽的绰约身影。她的温柔、她的甜笑、她的自得,和那只会在他面前展现的娇嗔与羞怯。

她喜欢阅读,每每读完一本书,都会凑到他身边来,坐得端端正正,温顺地伏案,写长长的纸条,在上边出一堆问题来考他。那目光炯炯,以考倒他为乐。

她喜欢研究菜品,且厨艺了得。不到万不得已从不愿出去吃餐馆。她总是一脸享受般的系着围裙,来回忙碌在厨房里,做上一些新菜色,取上文雅的菜名,欣喜地拉着他坐上餐桌,一道道为他介绍。

她虽有哑疾,却不曾一昧自卑,她有她的风骨,不卑不亢。她为人处世从来都是独立到令人心疼,能够自己完成的事情从不假他人之手。

无论回家多晚,总能见屋子里为他亮着一盏灯。

她憎恶酒味烟味,却从不抱怨,默默忍耐着,照顾酒醉的他。

……

他似乎一直在让她等,一直在透支她对他的喜欢,直到——直到那晚,她伤痕累累地躺在冰雪铺地的路边,面色如霜,布满委屈和绝望,成串泪珠不停滑下。

她颤抖的手指,灰白的容颜,虚弱的气息,空洞的眼神……

仿佛就在眼前,无一不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狠心。

娶了她,就该好好待她,可面对她的赤诚的心意,他回赠的,却是一片将人推入深渊的凉薄。

是他携着满怀憧憬的她走入婚姻,也是他无情地一次次将她推开。

当初受不住父母的苦苦哀求而再婚,可他从头至尾只当是一场义务婚姻,没有动心的打算。

思绪纷杂,他苦痛地闭上眼。

他谴责自己,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是他推开她,逼她慢慢离开,让自己失去她。

……

该死的。

他狠狠捶了捶自己脑袋。

想起这几天她在病床上反复的提议,陆淮只觉得喉间干涩到发紧。

他在数不清的文件、合同上签过自己的姓名,眉头从不曾皱一下。但他唯独不愿意,也不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他从来没想过离婚。与他相依相伴,度过余生的人,他希望是她。

他终于坦诚,原来,他早已将她放入了心底。

他是一个失职的丈夫,一个不够格的爱人。可他自私地想要挽回,他不想失去她。

“嗡嗡……”黑色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他接过,屏幕上显示母亲来电。

“妈。”他侧过紧绷的脸,手握成拳掩住唇轻咳了一声,才将话筒放置耳边出口,声音低哑。

“陆淮啊,怎么最近都没带云芽回来呢?”老人家掩饰不住担忧,在那边发问。

“最近有些忙,过段时间我再带她回来看您。”他承诺道。

愿一切都来得及,愿他醒悟得还不算晚。

徐徐的,陆淮终于搁下了笔,抬头望向窗外。

夜幕即将降临,他望着天青色的远方,定了定心神,倏地起身,在衣柜里拎了件外套,昂首快步出门,下电梯朝停车场走去。

*两个人有时差,一个人过四季。——张嘉佳

*谢谢大家的留言支持。本文作者她就是个靠留言活下去的小透明……懒癌加拖延症……没人理她,她就一点动力都没有……来,大家跟我一起鄙视她。←_←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有时差,一个人过四季。——张嘉佳

第21章 时差2

步履匆匆而来的陆淮推开门,长腿刚踏进半步,身形倏地顿住,神色在脸上凝固。

病房里空空荡荡,床上的被子叠得齐齐整整,纤尘不染,消毒水的味道在房间中消散。

她不见了。

床边的玻璃窗开了一条小缝在透气,冷风侵袭而入,掀起白色的蕾丝纱窗,发出“沙沙”的声音。

陆淮楞楞地站在那里,眸间是漫长而幽黑的河,渺茫一片。

“陆先生,您怎么来了?”一位小护士推着晚餐桌经过,正要去隔壁房间,见到站在门口的他,朝他英挺的背影疑惑地打了声招呼,忍不住又心跳加速地偷偷羞红了脸。

谁知反应过来的陆淮突兀地转身,一把揪住她的手臂,面色如霜地质问:“住在这房里的人呢?”

“啊、疼……”小护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傻了,瑟瑟缩缩抬头与他凌厉的目光对视,上身不由哆嗦了一下,手臂虽然痛,却也不敢挣扎,只得战战兢兢回道:“您、您是说……陆夫人吗?她今天一大早就办了出院手续……”

“院方怎么没有人通知我?”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

“夫人……她说您工作忙……让我不得打扰您……”陆淮脸色实在吓人,以为自己做错事的小护士吓得眼眶都红了。

“抱歉。”陆淮这才意识自己的唐突和莫名的迁怒,迅速松开护士的手,低声问:“她有说去哪里吗?”

小护士呆呆地望着他,摇了摇头。

陆淮的心也随着那下无措的摇头被抛进无垠的荒野,窒息感密密麻麻地在扩散。

恍恍惚惚间转身,有些踉跄地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他眉头禁锁,眸光晦涩不明,心里空空落落。

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陆宅,已将近晚上七点。一楼客厅开着暖灯,他的心也随着那亮光暖了起来,霎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不可置信的狂喜飙上心尖。

是她吗?她回来了?

欣喜万分地迈步进屋,鞋也来不及换,目光扫过屋内四处角落,不见她的身影。推门进卧室,屋内还飘着她身上的馨香,她却不再。

他有些慌了,复又疾疾跨步上阁楼,见门虚掩着,他于门口顿住,抬手敲了一下门,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应答,也不会有人来开门。

他有些怔忪,本是漂浮的心已重重沉入谷底。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少爷,是您回来了吗?”楼下客厅传来保姆苍老的声音,“菜已经上桌,您下来用餐吧。”

他唇齿间溢出些许苦涩,站了好会儿才缓缓下楼。

“夫人今天回来了吗?”房子很大,说句话都会有回音,空得骇人。

他以前怎么从不觉得?

“上午回来了……不过在房里收拾好行李就出门了。”保姆一五一十的今天所看到的场景说了遍,她当时还以为夫人是出去旅行,现在回头想想当时的情景,夫人的表情,以及现在少爷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木讷的人也该知道,大概两人……感情不和。不过她在正规的公司受过专业的培训,在主方家里,安分做好本职工作,其他事情,不可多猜,也不可多问,否则说不定下一秒饭碗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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