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识卿桃花面(424)
缪谨圈在她腰上的手臂蓦然收紧,让她的身子贴着自己的胸膛。他一手扶着她的纤背,稳稳揽着她,一手扶着她的头。
唇瓣厮磨,触感软软簌簌的,他的气息直往她感官里钻,盘桓萦绕在她的心间。
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那时,心动得快要死去了啊。
静懿双腿无力,站都站不稳,被缪谨微微弯下身狠狠揉着擒着。
他舌尖扫过她的唇齿,探入齿关,汲取探索她的幽芳。
她很青涩,不懂得如何回应,被他带着走,整个人在他怀里颤抖。
缪谨纠缠着她的小舌,她溢出轻细而氤氲的低喃。
腿不是自己的,身体也不是自己的,她轻飘飘的,像在天上,又像在海里。
她双手除了死死捻着他的衣角,也不知该往哪里放。
可是不想放开他。原来她这么不想放开他。
她脑海里只残存着这一点意识,缓缓伸过发软的双手,绕过他的腰际,用尽自己仅有的力气去抱住他。
“缪谨……”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缪谨一顿,继而一转身把她抵在桌沿边,愈发将她辗转深吻。
彼此的呼吸起伏不定,他听见了她的微微气喘,待她喉间再冷不防滑出一丝酥骨轻吟时,两人瞬时都如梦惊醒。
静懿胡乱地呼吸,双眸嫣然潮湿,失神地望着缪谨。她的唇脂被吻掉了,她微张着口,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分明看见,缪谨和她一样呼吸凌乱,他面上的神情深浅莫定,眼角堆簇着隐隐的情潮绯红。
她动了动喉,可是在他这番形容下,心里悸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最终静懿颤了颤眼帘,生生把夺眶的眼泪又逼退回去。
其实她有一个这辈子最想嫁的人,可是她知道这个人不可能会娶她。
静懿收回了手,缪谨亦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转身过去,重新上唇红,哑声道:“缪谨,谢谢你,我别无所求了。”
这次乌斯藏首领亲自来接和亲公主,并约定在两国交界之处接应。
这天两军对阵,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
避免交战,两军隔开了百丈远的距离。
乌斯藏首领和灵舒就站在对面阵前,等着静懿过去。
今日灵舒心情极好,容光妖艳,嘴角翘着笑容。这是她感到最愉快的一天,静懿就要来和她作伴了。
静懿来以后,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她们风水轮流转,这回就轮到她狠狠踩在静懿的头上了。
静懿从车辇下来,身后的仪仗队整齐有序。
缪谨骑着战马,亲自送她过去。
乌斯藏首领乐见其成,只盼着他能够再走近一点。
可只走到一半的时候,静懿停了下来,回头望向他,道:“缪将军请止步。”
她知道,再往前就是敌方的攻击范围内了,她不可能让他再往前走一步。
能送她这一程,已经足够了。
静懿扬起头对他笑。
第554章 你肯回头吗?
以往那个不苟言笑的人,如今身处这种绝境,却总是在对他笑。
她的笑容,极美。
可他忽然觉得,他连这一抹笑容都保护不了。
一直以来,为了一段故友情谊,他可以坚持不懈十年;为了重塑家门荣耀,他可以放下往日旧怨,重新忠君奉旨行事。
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守护自己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
若他满身血汗归来,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人还在吗?
缪谨想对她说,静懿,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你只是一个女人,你不应该承受这些。
我带你走吧,我们远走高飞。
可最终,他只哑声道:“我再送你一段。”
他没有资格让她放弃什么,正如他不曾为了她放弃一般。
那年卫卿出嫁时,他也是这般骑马送嫁。那时静懿还不会骑马,他牵着她的马,为她别扭拧巴的样子感到好玩又好笑,如今却是要把她也一并送嫁出去了。
那年,海棠林转角的小径尽头,她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怀里。
那年,斜阳洒照的马场尽头,湖水泛着粼粼波光,空气里皆是阳光和青草的味道。
那年,她摔肿了脚,痛得捶着他的肩怒骂。可他与她一起摔下来时,她却愿意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那年,她与他骑马过街,赠以繁花。她鬓发下的耳根,悄然泛着红。
那年,她轻声软语地对他哼着歌,诉着绵绵情意。
过往,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只是,他无法回应罢了。
这一段路一走完,大概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静懿走了一段,再止步,在风里回头对缪谨道:“你不能再往前了。”
她说:“缪谨,我们就此别过吧。”
往后,定有人像她一样爱他。毕竟他素来招姑娘们的喜欢。
但好像,这次重逢以后,直到此刻离别,她好像都还没有机会告诉他,她爱他。
回头想想又就作罢了,她怎么能告诉他让他多添烦忧呢?
从前不就因为这种事,总是带给他困扰吗?
所以,只她一个人知晓就行了。
这辈子,因为爱他这件事,勇敢一次就够了。
烈风长扬起静懿的嫁衣裙摆,她发丝飞舞,艳烈如火。
静懿退后一步,向他礼罢,然后转身一步步往前走。
那一刹那,眼泪疯狂地往外涌,被风干了,却又源源不断地淌出新的。她脑海里亦是疯狂地回忆着,曾经与他有关的一切。
他们在林间尽头相遇,她听见他灯火下的放声大笑。
他策马扬鞭,他悠懒从容。
她时常听见他在耳畔低笑,即使为救她受伤也依然谈笑自如。
不管他走多远,她都总是想追随着去。她见他骑马踏花,见他回头悠然生笑。
……
剩下的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走。
喜欢看见他笑,她更愿他一生安好。
先前那些,说什么她嫁去乌斯藏以后可以培养感情,可能爱上别人的话,都是假的。
她想她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缪谨依稀开口说话,声音散落在风里,不知她是否有听见。
缪谨说:“静懿,如果我现在带你走,你肯回头吗?”
大概是没有听见,因为她始终没有回头。
将军马未歇,红妆人已远。
天色茫茫,山穷水尽。
最终静懿走到了乌斯藏那边的阵营里,朝为首的乌斯藏首领和灵舒走去,而后向乌斯藏首领行国礼。
灵舒一脸高傲地笑道:“静懿,我们好久不见了。”她看向静懿身后的远方,又道,“那缪将军真是深情啊,你与他这般恋恋不舍,何不叫他送你过来呢?”
她还道:“静懿,你回头看一眼,他还在那里没走呢。”
静懿始终不再回头。
不论灵舒怎么激她,她都无动于衷。
灵舒不由恼羞成怒,变了脸色道:“你以为到了这边,你还是那个静懿公主吗?我才是乌斯藏的王后,你虽嫁过来做王上的女人,可也是在我之下!静懿,我与你好话好说你不识抬举,那便就事论事,现在向我行礼吧!”
静懿抬头,平视着她,道:“我记得,你是先首领的王后,现在的首领是先首领的弟弟,你又成现首领的王后了?”
灵舒大怒,当即扬手就往静懿脸上狠狠摔了一耳光,骂道:“放肆!”
静懿侧着脸,白皙的面上瞬时浮现出五指红印。头上的凤冠步摇随之晃动,面色依然沉静。
这一耳光,她是结结实实地受了。
灵舒甚至等不及,竟在两军阵前,给她如是一个下马威。
灵舒心里痛快极了,脸上的笑意都渐渐扭曲,道:“来人,把她给我押着跪下行礼!”
静懿嘴角红肿,抿着唇,神色冷冽。
她知道缪谨就在身后,她不想叫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