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读心(2)

作者: 萧纯 阅读记录

可薛齐忍不住回头看看,他要确认自己成功了没有,确认那野种没有跟上他。他蹲在马路对面的草丛后头,偷偷地观察着他。

野种终于发现哥哥不见了,他发着愣,往四处搜寻着他,无果。野种张开嘴,大概在叫哥哥,仍是无果。最后野种开始走动起来,走着走着,上了马路。

薛齐一直都觉得野种不如他聪明,比如他已经能认字了,野种就不能;比如儿歌他听几遍就会唱,野种就唱不好;比如他已经学会辨认红绿灯,野种还是不会——比如这时,明明还亮着红灯,野种偏要跌跌撞撞地冲到马路中间,笨得实在惹人讨厌。

眼看野种要被车撞倒了,薛齐不知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他冲了过去,冲到马路中间对他大叫:“小心车!”

他看见野种笑了,笑着向他跑来。这让他更加气急败坏:“别跑,小心车啊,笨蛋!”

话音刚落,他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随即自己失了重量,他还记得在失去知觉前,他看瞥见了一片艳丽的蓝天,他从未见过这样蓝的天空。待他再次获得知觉时,只听见野种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叫他哥哥。

“哥哥,你别死啊!”

结果徐扬没被扔掉,薛齐却被车撞了,住了一个月的医院,额头缝了好几针,不幸留了疤。

☆、第一章 徐扬(2)

怕长辈责怪,薛齐在醒来后对父亲撒了谎,他不敢把丢掉弟弟的想法说出来,只说是徐扬吵着要去游乐园,他就带他去了,又是徐扬乱穿马路,他为了救他,被车撞了。父亲板着脸没说什么,只安慰他好好养病。他不知道徐扬有没有对父亲乱说什么,让他露馅,也不知道父亲是否能看出些端倪,知他说谎。他只知道后来坏女人狠狠揍了徐扬一顿,罚他禁闭,这是家里的保姆告诉他的。他还知道自从他出了车祸,父亲就对他十分疼爱,连坏女人都不怎么搭理,只一心照顾他。

薛齐的思绪被一阵笑声打断,边上的游客不知在聊些什么,纷纷大笑起来。他忽然觉得有些犯困,便起身回到卧室。打开门,只见徐扬还是那么躺着,一动也没动过。

他将纸袋搁在桌上,犹豫片刻,走向床边,干巴巴地问道:“喂,吃饭吗?”

徐扬低低哼了一声,并未醒来,只向内收敛了手脚,将自己抱得紧了一些。

薛齐笨拙而生硬地拉起被子的一角,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上,却没有将被子继续向上拉。这就是他能做的极限了。

片刻后,薛齐在另一张床上躺下,除了隐约从船外传来的水流声,室内一片静谧。他发现徐扬连呼吸都是那样的轻,几乎没有声音。在徐扬留学回国之前,他几乎都要忘了他。

他恨了徐扬多年,直到大学毕业那年,父亲找他谈话,要将企业交给他,这才告诉他真相,徐扬是徐秋实与前夫所生的孩子,与薛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以前不告诉你是希望你和所有人能把他当作家人,免得他们娘俩受人欺负。”父亲平静地对他说,“还有一点我必须重申,我知道你一直不信,但我和你徐阿姨确实是在你妈妈过世之后认识的。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没有对不起你妈妈。要说对不起,反而是我对不起秋实,我们在结婚前约定好了,不能有我们的孩子,就是因为我答应了你妈妈,要把这个家传给你。”

薛齐不知道自己是该信还是不信父亲的话,只知道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自从他恨上徐扬之后,就无法再把他当成弟弟了。现在和他在同一间卧室里躺着的那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在法律上定义为弟弟的陌生人……罢了。

天色从墨黑变为靛蓝,又渐渐变成灰蓝。当薛齐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了,微弱的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再透过船舱窗户上的窗帘,最后落在他的眼睑上。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也不舒服,薛齐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桌上的纸袋没被动过,徐扬也没有动。

直到船快靠岸,徐扬才醒,只单调地说了一声“早”,便坐在床上发呆。

两人下船的时候,助理预定的车已经到了,直接将他们送去机场,航班将在下午两点半起飞。机票订得仓促,已经没有两个连着的位置,薛齐倒是乐得清静,终于与徐扬短暂的分开了。

待飞机降落至S市已经是十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薛齐在连廊出口处等徐扬,等了好几分钟才见到他出现。徐扬终于在衬衫外披了一件薄风衣,仍是松松垮垮的,显得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瘦小,但实际上他的身高有一米八二。经过漫长的飞行,他的脸色不如原先,显得有些苍白憔悴。薛齐转头从一面玻璃中寻找自己的影子,发现自己的脸色也有些发黑。

两人汇合后吸引了不少目光,薛齐从小就是大家口中的帅哥,不论走到哪儿都十分惹人注目。但后来徐扬回来了,身边的人又开始将徐扬称为男神,虽然他一直不认同,但时间久了也勉勉强强信了一半。所以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路人是看他的多,还是看徐扬的多。

等行李与找车又花了一些时间,等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正好赶上饭点。家中的保姆将两人的行李接了下来,薛齐的父亲薛炜对两人招手:“赶紧洗洗手,来吃晚饭。”

家里的餐桌一向是沉闷的,大概从徐秋实来了之后便是如此。当薛齐的生母还在的时候,餐桌总是热闹的,母亲会问他很多问题,会说许多的话,还会发出好听的笑声……后来母亲不在了,她的椅子上坐着另一个女人,起初她也会说出些好听的话来,但慢慢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不爱说话了。往往只有父亲一个人在说话,对他说,也对她说,但听着就和和自言自语没什么两样。

“雅典的会开的怎么样?”薛炜一如既往地做了开场白。

薛齐知道是在问他,敷衍道:“还不错,收获不少。”

安静了会儿,薛炜转头看向徐扬:“度假呢,玩得开心吗?”

徐扬低着头道:“还行。”

薛炜停下筷子,清了清嗓子:“扬扬,明天下午公司有个招标会,把时间空一空,陪我一起去,学习一下也是好的。你不是学心理学的嘛,顺便可以给点意见。”

徐扬握着筷子的手指明显顿了一顿,说:“好。”

薛炜看似松了口气,脸上笑盈盈的:“那就说好了,明天一起去。今天吃完饭就在家里住下,我让阿姨把你的房间好好打扫一下。”

徐扬抬起头来,用顺从而温和的口气道:“不用了,不麻烦。我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必须回家……而且我还认床,换床睡容易失眠。”

薛齐不免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不知道在船上的破床上睡得和死猪一样的人是谁。

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炜只得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每次你都这样说。小年轻是不是都这样,特别喜欢有自己的空间,喜欢搞独立?”

这回他的视线落在徐秋实的脸上,徐秋实笑了一笑说:“大概是吧。”

此后餐桌便安静下来,只剩餐碟碗筷碰撞的声音。

用完晚饭,徐扬便离开了,背着他的背包,拖着他的行李箱,拒绝了司机的好意,上了一辆出租车。他总能这样客客气气的,轻而易举的把所有人的好意拒之门外。

临睡前,薛齐敲响父亲书房的门,等父亲同意后,他踏了进去,从里面锁上了门。

“爸,我把会议资料整理后发给你了。”

薛炜侧过身来,微微点头,看向儿子,知道他还有别的话要说。

薛齐道:“我想问你,明天的招标会为什么要让徐扬参加?”

薛炜一副了然的表情:“之前我带着扬扬去过几次招标会,我随口让他猜猜招标方定下的标底价,没想到他都猜得挺准,每回都差不了多少。有一次我就想试试看吧,万一能成呢,没想到真的用他猜的金额中了一个标。我想他没准是我的福星,所以想明天也带上他,让他帮忙推测推测标底金额……明天的项目对公司很重要。”

上一篇:专属暖阳 下一篇:捉不紧更加固执